“是的,他是贝塚教授,这里发生了什么?看起来他们都死了。”江口惊恐的说。
“他们都被狼吃了,我们走了后,他们肯定被狼群包围了,你们看!你们看这骨头上的牙印!”
户田一亩半恐惧的叫喊起来,他已经快疯了。
江口却盯着那个镶着金牙的骷髅说:“不是!他们是被人杀死的,你们看贝塚教授头上的枪眼,这是被子弹打穿的,他们的武器哪里去了?帐篷哪里去了?那些仪器哪里去了?电台哪里去了?狼会吃了那些东西吗?”
听他这样说,这几个士兵更加紧张了,他们本来已经虚弱的无力端枪,但是恐惧使他们努力端起早已没有了子弹的枪指向四周。
“黑田队长-------”
“黑田队长———”
几个人绝望的叫喊起来,他们仓皇的向山坡上跑,想赶紧离开这里,这时候他们才感到离开营地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正是因为离开这里才逃过一劫。他们不敢想象黑田队长他们遭遇了什么,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遭遇了不测。
田下以为刚才看到的惨像会使这几个凶残的士兵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他们会反省自己曾经在中国人身上犯下的罪过,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天上午,只穿着单薄衣服的7个人就像从古墓里爬出来的饿鬼一样在看起来密密麻麻却毫无生机的森林里战栗着,西北风在空中呜呜叫着无情的在他们身边穿过,每到此时,他们便形同纸片人一样毫无抵抗的纷纷倒地。等风一过他们再爬起来东倒西歪迈步,身上斜跨的长枪随时就能把他们那单薄的身躯压垮。
他们再没有力气互相吹嘘等走出大山后杀死中国人,喝中国人的血,吃中国人的肉,现在就连哭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他们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出大山。
闯下大祸的大河内这些日子以来备受摧残,一把长枪和两把仅剩的工程锹背在他身上犹如背了几百斤的重担,他摇摇晃晃走在最后,随时都会倒下,他心里清楚自己走不出这里了,田下少佐有一个日记本,他把他们七个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了。他想追上田下少佐,想让他记录几句话,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就告诉家里人,一辈子不要到中国,他错了,他不该参军。
又有一股寒气刺骨的斜风吹过,一个大圆球一样的蒿草从远处吹来,它跌跌撞撞一路翻滚在田下面前停留了一秒便继续滚动着向后而去,它翻滚着绕过其它几个人直直的扑在大河内身上,这个轻飘飘没有一件衣服重的草团子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他躺在地上紧闭双唇用鼻孔喘着粗气,他不敢张嘴,一张嘴那无孔不入的寒风瞬间会灌满整个口腔把嘴里那一点点热量带走......
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一群快要冻僵的人不光身体快要冻僵,他们的思维与情感也在慢慢僵硬。走在大河内前面的江口转身看了一眼仰面倒底的大河内,他离他只有几步远,只要返过身拉他一把他就能站起来,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身继续前进,好像刚才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从身边滚过的蒿草团或者看了一眼被他遗弃的垂死小动物一样。
大河内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他的后背没有多少肌肉了,弯弯的脊椎骨被后背的长枪硌得生疼,他已经摔倒了好多次,知道怎样才能爬起来。他急促呼吸着,每一次呼吸口腔里都会灌进大量冷气,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剧烈的颤抖,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把头从长枪带子里脱出来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翻过去。他用腿蹬地努力向侧面翻滚,当他翻过来趴在地上后,已经累得无法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