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幡随风抖动,一个个毛笔的笔划在上面蠕动着,像血肉一样生长出来。
许纯良看清了那个字,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抖,一些过去的记忆瞬息间涌上心头。
他曾在一些地方见过这种习惯在面上覆着白幡,白幡上写字的存在。
比如说过境阴仙,那可是连陈瞎子都不敢看上一眼的存在。
比如说模仿过境阴仙的诡异,许纯良曾在辛县城主府外见过哪些东西。
他们像过境阴仙一样用无数布条包裹着自己的身体,长得又细又高,并同样用写着字的白幡盖着自己的面部。许纯良隐约记得,那些东西也是很厉害的,自己当时在他们面前,也被逼得回档了很多次。
而此时这个吹糖人的家伙,与过境阴仙与辛县城主府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原本身材只有正常人大小,可当他将那张挂在背后的黑幡翻到面前时,一切悄然变化。
他的双腿像雨后的春笋一般,快速拉长,生高,上半身也跟着等比例放大,身上原本黑色的打着补丁的衣服开始快速腐化,溃烂,随着四周吹过的风融入风中。
露出他衣服下像是被硫酸泼过一般的皮肤,一些密密麻麻,小山丘一般的瘤体覆盖在他身上,看起来无比恐怖。
白幡上的笔划终于终于完全生长了出来,组成一个鲜活的大字。
鬼!
是的,鲜活!
那个字就像是活着的字一样,张牙舞爪,阴风阵阵。一声声仿佛从地狱中传出的诡异声音从那字中传出。
许纯良隐约觉得,那是它的笑声。
伴着它阴冷的笑声,他的皮肤上张开一张张二指宽的裂口,像被一个高明的凌迟者割出的整齐伤口一般。
伤口们开合着,看过去就像一张张正在寻找奶嘴儿的婴儿的口。
一些洁白的布条,从那些裂口中钻出,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将他越涨越高的身体包裹的完完整整。
同时,一些同样是白色的绣满了福与寿字的被面,从他此时变得宽大的背后钻出,它们自己折叠着,组成了一只很像纸鹤的,巨大被面白鹤。
白鹤张开翅膀,飞舞在他头顶,帮他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阳光,使他的每一步,都稳稳踩在黑色的阴影中。
白鹤,阴影,白幡覆面。
他变成了一个与过境阴仙很像的,白色阴鬼。
“孑孑孑孑孑孑孑……”
他像是被镇压了千年,好不容易放出来的恶魔一般,肆意的释放着自己的鬼气,往那此时浑身上下释放着皇极境气息的皮甲女子身边扑去。
另一边,一个搂着怀孕的妻子,穿着一身员外服的胖财主松开了自己搂着的妻子的腰。然后迈步往前走。
“相公。”熟悉的,微微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出现。
胖财主身体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却不敢……,回头。
“相公,那些人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去了吧……”
“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胖财主眼角一红,一些晶莹的光出现。
明明没有人伸手拉他,明明那个柔弱的小家碧玉根本拉不住拥有日晕境实力的他。
可他此时就像是被一个仙佛用手指按住了一般,只感觉肩膀上背负了一座山一般,走不脱,甩不开……
鼻头微酸,他张了张口,咬牙说道:
“是啊,那些人都去了。”
“可是,那些人前一刻,也是我这样的人啊。”
“他们和它们在替我守护我和我的妻子,未出生的孩子。守护那个能让我们所有人安定生活的规矩。”
“那么,我也得出份力不是?不然……,谁来替他们守护他们的家人,孩子?还有规矩呢?”
“他们是我,我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