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帝道:“收拾了。”那内侍闻言一声不响,“扑通”跪了下去,将茶盏碎片与茶叶一片一片捡拾起来,用衣襟兜住,又用衣袖抹干净水渍,才头也不敢抬地退了出去。
殿中三人三双眼睛都看着那内侍,待到忙乱完,郑帝已压住心中怒火,沉声道:“崔言,朕是昏君么?”语声中竟有说不出的落寞。
崔言站起身来,直直跪了下去,道:“陛下若是昏君,臣已死了百次了。陛下圣明不亚于古之明君圣主,正为如此,臣才敢如此犯颜直谏。立储之事,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然储君不立,国之难安,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从谏如流。至于陈封进谏之事,确是从臣所请,臣等确有串联之罪,然陈封并无私意,实是一心为国,请陛下念其忠直,宽宥其罪。这勾通串联,左右朝政之罪,臣愿一身当之。”说罢重重叩头下去。
忽见宋质也起身跪下,道:“陛下,崔言与陈封之事,臣亦知晓,臣未阻止,亦未呈奏陛下,臣亦与他二人同罪。然臣以为,他二人确非为一己私利,而是为我大郑江山社稷,纵然行止有亏,亦是心下无私。臣以为,崔言与陈封皆是我大郑忠臣,请陛下圣心明鉴,恕他二人罪过。”
郑帝默然不语,良久方长叹一声道:“你两个起来罢。崔言,今日先处置蔡耸,立储之事暂且不提,待朕安生过个下元节,如何?”
崔言还未回话,忽听殿外传来脚步声响,崔言便噤了声,听那脚步声到殿门外停住。郑帝大声道:“进来罢。”
殿门推开,洪福、洪庆一前一后进了殿来。洪福施了一礼,洪庆跪地叩头。
郑帝道:“免礼,你兄弟两个一处来了?”
洪福道:“回禀陛下,陛下交付的差事臣已办妥,回宫时正在东华门外撞见洪庆,便一处进宫来了。”
郑帝道:“洪庆,你的差事也办完了?”
洪庆道:“回禀陛下,陈封的宅邸臣已查看过了,大小钱财器物俱已登记在册,请陛下过目。”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来,双手举过头顶。
洪福接过账册,上到郑帝座前,将账册呈与郑帝。
郑帝接过,信手看了起来。看不多久,便又合上账册道:“陈封只有这些家财?你莫不是瞒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