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帝道:“你若要朕奋发图强,制六合,御宇内,朕实是有心无力了。偏偏这个时候群臣闹出这事来,朕岂能不忧?若只是群臣也还罢了,偏偏还有韩成梁、郭见诚两个领头,此事若不平息,朝政岂能安稳?那些言官确只是风闻奏事,无凭无据便要强加给你卢太尉这般大罪名。只是他们虽是风闻,朕却知晓,有人亲眼见到那任惠便服私谒你府邸。纵然如此,朕也信得及你并非有意加害陈封兄弟, 不过是所托非人罢了。然终究有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想轻易了结此事也是万万不能了。”
卢豫闻言身子一震,快速瞥了一眼洪福,便又垂下头去,道:“陛下,臣问心无愧,然臣再辩也是无用,终究是臣行事不慎以致落人口实。”
郑帝道:“此事是不是你卢象山所为已不要紧,或许你召见任惠不过是寻常军务,他本是你麾下,也并非便见不得,但旁人哪里会信?倘若此事传将出去,众口铄金之下,你卢象山纵然无罪也要背负骂名了。”
卢豫已是听得呆住了,心绪纷乱之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郑帝又道:“朕也是为你着想,你就此致仕,未必便会背负骂名,只怕还要有人为你鸣不平。此事早日平息,便也不会有人再翻旧账。谁是谁非,便任由后人评说罢。”
卢豫枯坐半晌,忽地轻轻一笑,抬手除下头上梁冠,小心翼翼放在身旁几上。随即站起身来,撩袍跪下,叩了一个头,道:“臣卢豫遵旨,谢陛下隆恩。”
郑帝微微点头道:“你回乡之后,到明年,周王便要迎娶你家孙女,你若身子骨硬朗,不妨再回梁都,我君臣二人或可再见上一见。”说着再掩不住脸上的疲态,又道:“你去罢,朕还有恩旨给你的。”语声中也是掩不住的倦意。
卢豫又叩了一个头,便即起身,头也不回地去了。那顶梁冠便孤伶伶地置在几上,无人理会。
郑国景曜五年十月初一午时三刻,政事堂明发郑帝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