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呵呵笑道:“承宜直关心了。唉,年纪大了,身子总是不大自在,然若病愈了,却又待不住。在家里待了这几日,早已憋闷,若再待下去,只怕又要闷出病来。是以今日便来值房看看,便不能为诸公分忧,只为散散心也是好的。”
袁端搀着方旭步上台阶,原在北屋的张铨、蔡耸、崔言等人都迎了出来,一一与方旭见礼问好。方旭精神颇好,与众人一一答话,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南屋。待方旭坐到榻上,众人又闲话几句,方才各自去忙。
见众人散去,方旭对袁端道:“宜直刚见了郭见诚,想必又是一肚子气罢。这老汉总是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袁端放下刚拿起的文书道:“可不是。这老汉梗着颈子,便如铜头铁脑壳,刀枪不入一般,任凭你如何说,他只是油盐不浸。我是没有力气与他争了。”
方旭道:“有何事你要与他争?便争也是白费气力。”
袁端道:“方公在家养病,原本不知......”说着便将御史上疏参劾李允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又道:“我这要他命御史撤下奏疏,他却如何也不听从。我本不愿放他走,他见方公你进院,这才借机走了。这老汉虽是横直,却也有滑溜之处。”
方旭听得已是笑了,道:“宜直,非是我翻旧账,当日你若依我惩处谏官姚礼,只怕便无今日之事了。”
袁端笑道:“方公说的是,是我太过执拗了。当日若是拼得惹起一场风波,便少了日后多少事。即便谨小慎微,也还是使得徐少保辞了官,使我大郑少一柱石,此皆我之过也。”
方旭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日后你我二人还当齐心才是。古人讲‘将相和,国家兴’,若是你我二相尚且不齐心,国家又如何兴盛?”
袁端道:“正是如此。方公既病体痊愈,日后政事堂自是以方公马首是瞻。袁端愿辅助方公,兴我大郑。”
方旭满意地点点头。窗外一阵凉风袭来,抬头望去,一团乌云飘来,遮住了日头。风雨欲来了。
五月二十七,一夜小雨过后,天气凉爽许多,不再燥热难耐。昨日将几份弹劾奏疏驳回之后,今日已无御史为边将之事上疏,其他衙门与边疆战事相关的奏疏也只有三份,连在左掖门外等候的各官员也皆已散去。袁端心中得意,知是郭信下了大力气,却不肯表露出来,只淡淡对崔言道:“这三份也一并驳回了。”
方旭看了袁端一眼,心知昨日他并未说实话,却也并不在意,箭在弦上,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发了。这事虽压了下来,消息却传了出去。旬日之间,必定传遍郑国。起事时机已到,只要事成,定然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