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黄梃阻住,蜀兵也知再无法赶上陈封,便都停下,散在道边,看他二人厮杀。黄梃的吼声越来越小,手也几乎握不住槊杆,却仍不停催动战马,一次次向庞爰冲去。
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黄梃气力终于耗尽,手再无法握紧槊杆,马槊腾空飞起。庞爰马槊如闪电般刺到,黄梃手已抓住马鞍上挂着的铜锤,却已无力将锤拿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庞爰的马槊刺中自己的颈项。
鲜血如箭一般迸射而出,黄梃在马上晃了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翻身落马。一只脚却仍挂在马镫之上,解脱不开。
那马在地上盘旋,似想让黄梃重新爬回背上。但黄梃的身子却只随着马的转动在地上拖动,带起一片尘土,再也爬不回马背。夕阳之下,一人一马便似乎永远也不会分开一般。
回到营寨时,太阳还未落山,陈封、程备等五人在辕门外便滚落马下,瘫倒在地上无法起身。当值兵士见了,急忙上前,又唤来人将几人抬回帐中。众人急忙请随军郎中前来救治,直忙到起更时分才将几人安顿好。
陈封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天大亮后,睁开眼,见在自己寝帐之中,地下席地坐着一人,却是杨显。
杨显见陈封醒来,急忙起身上前看视,道:“都司醒来了。”
陈封迷蒙间欲起身,却觉身上无处不酸痛,竟无法起来。又觉胸口、腿上几处被包扎的伤口如撕裂般疼痛。只得又躺好,却又猛地省悟道:“行梁可回来了?”
杨显脸色一暗,却不说话,只从银瓶中倾出一碗水,用唇试了试,还是温热的,便端到榻边问道:“都司可要喝水?”
陈封点点头,杨显一手扶着陈封后背,陈封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杨显将水送到陈封唇边,陈封大口喝了大半碗,才又重新躺下。
杨显放回碗,背对着陈封道:“都司放心,都司的伤皆是皮肉之伤,无大碍的,只安心将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陈封仍想问可有黄梃消息,却又不愿问出口。便在此时,帐外等候之人似听到帐中声音,掀帘进了帐来。却原来是徐慷、梁岐、文越等六七位将领。
一人穿过众人走到榻边坐下,却是军中医官。那郎中伸出一只手抓住陈封一手,把起脉来。众人皆都噤声。只片刻,那郎中站起身施礼道:“都司的伤并不重,只是身子劳乏过度,只将息几日,再吃几副药便可痊愈了。”
陈封点点头,那郎中便自辞去了。众人这才七嘴八舌喧嚷开来。陈封皱皱眉头,却听不清他几人说些什么。梁岐喝道:“莫要说了,都司有话说。”众人这才又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