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凌沐杳,丁氏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满与不悦,即便是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让她的话语平添了几分冷漠:“雨薇啊,你说的长幼有序自然是没错,可这次傅家四位少爷中,傅大人夫妇却选择首先为幼子寻求佳偶,这本身已打破了常规,我们又何必拘泥于那些旧例呢?”
这话一出,凌雨薇的眼眸轻轻闪烁,显然捕捉到了其中的微妙:“母亲的意思是,这场婚事实际上是为傅家的小公子精心筹备的?”
丁氏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语气缓和而坚定:“正是如此,傅大人的意图在于先为幼子傅黎川得一门好亲事。”
闻言,凌雨薇轻轻拉扯了一下丁氏的衣袖,嗓音细柔:“既然如此,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让姐姐沐杳来承蒙这份荣耀呢?”
丁氏眉头微皱,轻轻将茶盏置于桌上,目光定格在女儿稚嫩却坚定的脸上:“难道你对这桩傅家的亲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凌雨薇连忙摇头,急切地澄清:“并非如此,傅家那样的名门望族,哪位贵族之女能不心动?只是……”
她咬了咬下唇,脸颊上悄然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女儿心中已久仰傅家长公子的才情与人品,我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再者——”她低下头,声音细弱蚊鸣,却字字斟酌,“虽然傅家在这件事上没有严格遵循长幼秩序,但在我们士族内部,这依旧是一条不言而喻的潜规则。如果母亲能够‘让位’给姐姐沐杳,按照‘长幼有序’的传统,让身为正室之女的她先行出嫁,外界看在眼里,必然会认为我们对这位失去了生母的丞相嫡女,已经展现了最大的仁慈与责任感。”
丁氏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显然已经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作为凌宣的继室,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并非一开始就站在府中的最高点。
多年前,凌宣还只是个三品官员时,已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安氏为妻,那便是凌沐杳的母亲。
不幸的是,安氏福泽浅薄,虽然幸运地怀上了凌府的血脉,却在孕期遭遇不幸,导致了流产,自此留下一身病痛,无法料理家事,更无法参与外事,终日与药罐为伴,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正室无法担起掌管庞大凌府的重任,这对于任何一个世家大族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
于是,在不久之后,丁氏以平妻的身份被纳入凌府,开始协助处理府中各项事务,分担着安氏无法承受的重担。
进府以后,丁氏虽然逐渐掌握了家中经济大权,但她从未背后排挤安氏,相反,在重大决策上总是与这位名义上的主母商讨,事事给予应有的尊重。
她的行事风格得体有度,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使得凌府上下有条不紊,一片和谐。
她与安氏的情谊更是如同亲姐妹,这样的表现很快就赢得了婆母的青睐和丈夫的肯定。
时光流转,丁氏亦怀有身孕,并在平妻的身份下诞下了凌府的第一个男丁。
而安氏在经历多年的调养后,身体状况渐有好转,就在大家以为她将迎来新的希望之时,再次怀孕的消息传来。
那段时间,凌宣对安氏关怀备至,生怕重蹈覆辙,然而命运弄人,即便小心翼翼,生产时仍旧出现了意外,最终只保住了女婴,安氏却未能逃过这一劫,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