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菜色丰富,论装潢豪华,“青天楼”都在长安排不上号。但这里却有别的妙处:一来,它是为数不多的五层塔楼,坐在顶楼,整个长安西市的景色尽收眼底;二来,它的盐酥鸡和西凤酒也确实是长安不可不说的佳肴。
“秉子哥,你回来也不说一下,还是周香主派人通知我,我才赶来找你。”
说话的这人叫魏泽,年纪似乎跟安子相差无几。他是永达堂主魏永义的最小的儿子,母亲是得宠的小妾,刚生下他便血崩死了。魏永义老来得子,又加上怀念小妾,便一直惯着他。
魏泽是所谓“京城四少”的老四,这老大嘛,自然是李秉了。老二便是盈澜儿口中的那个纨绔——法家非派的庶长子韩临渊,老三是长安“飞达武馆”的二少爷马学文,明面上说是武馆,却是个黑道势力,贩盐贩人,青楼赌馆,无一不沾。
原先李秉还未离家出走的时候,这四人把长安城的大户少爷们欺负个遍。魏泽出钱,马学文出人,韩临渊生在谋士群集的法家宗门,一肚子坏水,再加上李秉这个世子身份,一般人真是应付不了他们。
三人坐在青天楼顶层的临窗座上,李秉只是闻着边上几桌盐酥鸡的味道,便已经口水直流,好不容易等到小二端上来一盘,先扯下一个腿儿递给安子:“来尝尝这个,可是我最喜欢的吃食,外焦里嫩,油而不腻,上上之作。”
说完自己也撕下一个翅膀,直接塞到嘴里,抓着翅尖轻轻往外一拉,整个翅膀的骨头便吐了出来。“嗯!是比子午宗的饭好多了。”
他吮一口手指,意犹未尽对两人说道:“魏泽,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安庆方。安子,这是我的兄弟魏泽。你们俩认识一下。”
安子似乎有点拘束,那鸡腿拿在手里,只是咬了一小口,尝了味道。倒是魏泽大大咧咧的很:“饼子哥的结拜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我今年十七,四月生的,庆方兄弟呢?”
安庆方放下鸡腿:“你也跟秉儿哥一样叫我安子把,我今年十六。”
魏泽听这话倒是高兴,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哈哈,总算有个比我小的入伙了,我这下升格成四哥了,哈哈。五弟!”
安子还是有点怕生,只是陪着笑了两声,却听李秉问道:“临渊和学文怎么没来?”
魏泽闻言傻笑一声:“嗨!别提了,这几天我都快闷出鸟了。学文那厮从宗派修炼回来之后,娶了一房媳妇,在城外买了宅子养着,这几天正在兴头上呢,连我也不搭理,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叫他了。二哥看你不在,一个人无聊的慌,刚好他爹去了蜀中办事,他就说要去洛阳发展势力,说等你回来的时候要让你刮目相看呢。”
李秉闻言嗤笑一声:“这家伙肯定是又有什么馊主意了。随他去折腾,到最后肯定又是我们仨给他擦屁股。”
魏泽闻言也笑个不停,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来递给李秉:“秉子哥,你看这是啥!”
那玉佩通体莹白,不仅没有一丝杂质,更是整块玉质均一,正是难得的上品。玉佩上的双龙戏珠也是刻的栩栩如生,普通雕刻的龙,都只能是四指的蛟,而这个确是实打实的五指,恐怕有些来历。
安子学妙手空空时间不短,自然是知道怎么辨别东西真伪的。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好东西,低“哇”一声。
“嘿嘿,五弟也能看出这是好东西了吧?”
李秉接到手里,思索半天,才想起来:“诶,这不是被‘陈桥’买走那块玉么?怎么到你手上了。”
“嘿嘿,秉子哥十六岁成人礼的时候,我本来打算买了送你的。那个狗屁陈桥非要跟我抢,当时我手头又不宽裕,要不然也不会只加到两万贯就不加了,白白把这么好的东西让他抢了去。
你走之后,陈家出了一连串怪事情,先是家里无端失火,烧了房子,接着他新娶的填房丫鬟也莫名其妙染病死了,没几天陈桥得了就失心疯,几房媳妇闹着分家产,家里大部分东西都卖掉折合成现钱了,于是这个东西自然就到了我手上咯。虽然晚了三年,但总算是给你了。”
李秉把那一块递回给魏泽,又把自己腰间那一块青玉双鱼佩拿出来:“你不是已经送我一块了么,这块我很喜欢,一直带着,就不要换了。”
魏泽知道李秉定下来的事情是很少改的,当下也不再劝,便把这玉佩递到安子身前:“这东西都买了,要不五弟收下吧,我不知道今天五弟会来,没有准备,只得拿这个充数了。还请不要嫌弃啊。”
安子正要推诿,却听旁边一桌“嘭”一声,有人在桌上猛拍一掌。这突然的一声闷响惊了满堂人一跳,纷纷侧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