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回来啦!”
杂役开了门,这两声大喊便让整个襄王府都热闹起来。
“李僙老头,你儿子回来了!快出门来迎!”
不等李秉走到大厅,一个中年女子已经出门迎接。三十来岁,皓齿蛾眉,粉妆玉琢,浅粉长纱衣拖在身后,样貌虽不是艳色绝世,但雍容华贵的气质显露无疑。
“彩姨,我想死你啦!老爹呢,怎么没出来!”
这叫彩姨的女子,是李僙收复长安之后才纳的小妾,原本出生不高,但却聪明伶俐,不仅琴技过人,还懂些算学。襄王原配和李秉的母亲都在流亡中病逝,李秉幼年一直是彩姨照顾长大。加之她一直帮李僙管些家事,此刻虽然名义上还不是继正房,但私底下早已是襄王府的女主人了。
“你胆子倒是大,还敢回来!”彩姨笑吟吟走到他面亲,伸食指指着他的眉心:“你爹怕你一个人出危险,你刚走没几天,他就去江南找你了,中间回来过一趟,看你不在家,又急又气,一夜没留便又走了。这次他可真是着急了,说不得回来便要打你的。”
两人边说边往里堂走:“等我老爹回来打我,彩姨可要帮忙拉着。莫不然像上次那样,当众抽了我,把鞭子都抽断了。”
彩姨听他重提旧事,乐不可支,捂住小腹:“还敢说,不是你淘气,你爹怎么会那么费劲心思。要保住襄王府的脸面,还得不伤你。当时我都吓坏了,结果你身上一点事没有。你倒是聪明,知道装哭。”
两人聊了几句,彩姨才发现李秉身后还跟着一人。饶是安子的衣服有些破旧,若不是他一直跟着李秉,彩姨便把他当做下人了。
“光顾着说话了,你身边这位少侠是?”彩姨发现看安子有些尴尬,忙打圆场。
李秉猛的一拍额头,拉着安子道:“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安庆方。安子,这是我五姨娘,你也叫彩姨就好了。”
安子叫一声彩姨之后,怯生生也不说话。三人进了正厅,略有些沉默。
“其他几个姨娘呢,怎么都不在家里?”
“逛街去了,可得一会才能回来呢。”这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你小子倒是厉害,我跟你老爹说你肯定坚持不过两个月,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半年。”
彩姨和李秉看着来人,立刻站起身来,安子看这场面,便知道是贵人来了,也跟着起身相迎。
“糜叔叔……这才多久,你怎么看起来胖了这么多。”李秉原本想打个招呼,但看糜叔叔的身形,实在是变化太大。
这人叫糜歆,二十岁便在李僙身边做谋士,不仅为李僙出谋划策,更于他有救命之恩。襄王收复长安之后,便和他结为了异姓兄弟。
糜歆一直住在襄王府,原本是娶妻之后要搬出去。李僙劝过几次让他留下,糜歆在这里生活惯了,也懒得搬,便一直住着。好在襄王府够大,李僙便清了整个东厢给他。
糜歆看一眼李秉,用手指指了指他,笑叹道:“你呀你呀,还是嘴巴不饶人!我比不得襄王,不是练武之人,熬到不惑之年,这胖不胖可也由不得我啊。”
李秉刚拉过安子来介绍给糜歆认识,忽然又听到门外朗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众人忙出门迎接,李秉心里嘀咕一句:“这来的可真巧。”
几人刚站到门口,太子就进了院子。他原名“李适”,约摸三十出头,身材不魁梧却精干,中气十足;浓眉大眼,鹰钩鼻,留着八字短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人,这人李秉是见过的,正是在蜀风商会遇到的太子少詹事革亮。
(革亮,见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李适进屋跟众人叙了叙旧,说道是城卫官上报李秉回到长安,便出来看看。先问了两位长辈的身体是否安康,又提到嘉州的事情,无非是谢谢李秉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后又谈了些旧时情谊。
喝了一会茶,他忽然想起事情来,转头看了站在身后的革亮一眼,又对糜歆说道:“哎呀,抱歉抱歉!光顾着跟李秉说话了,把革亮的事情都给忘了。他在东宫琐事繁多,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我差点扰了你们表兄弟相见。你们要叙家常尽管去吧,不用管我,我在这里跟李秉说说话就好。”
这言下之意略微明显,自己有话要跟李秉说,别人就该退下了。糜歆和革亮原本是表兄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走掉,彩姨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写吃食,自己也便走了。唯独剩下安子,他原本没听出言外之意,看众人都走了,最后也觉察出来,但实在找不到借口,便只得说要去茅厕。这理由差点让李适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