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江回到工地,正赶上他管的这一炉出铁。
工地上一些没忙着的年轻人也跑了过来,红彤彤的铁水从炉子里流到地上开好的槽子中,映红了周围一张张笑开花了的脸,田海江也忘记刚才田二婶上吊带来的晦气和不快,嚷嚷了起来“咱西柳大队第一炉铁!超英赶美斗志强!”
他堂弟跟着喊,”土高炉,威力大!哥哥嫂嫂把柴架,扯起风箱炼钢铁,钢水流得哗啦啦!“
众人们也一起跟着喊,”哥哥嫂嫂把柴架,扯起风箱炼钢铁,钢水流得哗啦啦!“
在众人的喝彩叫好声中,看着炉里的铁水全部流了出来,田海江一刹那感觉全身酸软,一头倒了下去。
他再睁眼时,竟然到了后一天的中午,“我睡了一天一夜还多?”他开始不相信春妮。
“是。你一头栽那里,我们都以为你昏过去了,要送你去公社的医务所,后来发现你在打呼噜,摸摸额头也不热,就知道你是睡过去了,大队里的医务员来量了你的血压,说你没事就是累的,一天没喊你,一夜也没叫你,到现在你这不已经睡了三十多个小时了。”
田海江有些懊恼自己的贪睡,如果昨晚把炉子再生起来,今天晚饭前就又可以出铁了。“咱昨天那一炉铁怎么样?”
“不行!昨天拿到公社找人看了,用不了!”说到此处春妮声调低了许多,炉火的温度不够,西柳大队的第一块铁坯的杂质多,被公社技术员判为废铁。
田海江嘭地又坐倒在地上,他没想到几个读了初中的知识青年没黑没白地忙了一个礼拜,干最后忙出的仍然被判为废铁。
片刻,“失败是成功之母。”学校里老师常说的一句话涌上心头,田海江与年轻人们开始一起讨论废铁杂质多的原因。
炼出废铁的原因是炉火温度不够,炉火温度不够的原因是氧气不足,氧气不足的原因是风箱给风不够,风箱给风不够不是因为大家伙不用力,而是因为风箱拉杆活塞处有些漏风,拉杆活塞漏风是因为活塞的密闭不好,密闭不好是因为用布裹的比较松。
经过一个晌午的仔细观察分析,田海江找到了第一炉废铁的原因。
问题是怎么才能把风箱的密封提升呢?
扫把不行,扫把太松露风;棉絮不行,跟布一样也太松;鸡毛可能行,可家里的鸡都已经交队上了现在用不上;如果鸡毛有可能,那么猪毛呢?人毛呢?人没有毛,可人有头发啊。
田海江瞅瞅堂弟,再看看春妮。
对!春妮的大辫子可以用来试试。
春妮的大辫子是从她上学开始留的,又粗又亮一直垂到腰下,春妮跟春妮的娘春妮的姐都以春妮的大辫子为骄傲。在水库工地干活的时候,组长说大辫子太不方便了但她仍然坚持没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