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见他每次睡觉前,都要把床铺得一丝不苟,一边感叹还是年轻人活得精致,一边又佩服陆医生刚新婚就能大义地赴刘西支援。
周医生是B市另一家市级医院派来的专家医生,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
但是这位国外聘回的年轻医生的传言可是没有少听,知道他长得很好,业务能力又高,同时很受医院女同事的喜爱。
周医生本觉得这些传闻都是虚虚实实,但是一看到陆以述,就觉得高岭之花的称谓不是空穴来风。
以他这四十男人的眼光,这个陆医生长得确实不是一般地好看,但是气质清冷,本来以为可能不好接触。
但是跟他一起行医的几天下来,他发现这陆医生不仅对这种传染病很了解,而且专业素养过硬,用药很果断又娴熟。
竟然真的能控制传染病的加重,而且他对待病人,都会出乎意料地温柔。
才短短几天,疫病区来了个长得好看,医术高超,待人耐心温柔的男医生都传开了。
当之无愧成为北西疫病区的医生一把手,只是当有人问起他是否单身。
第一次还耐心回答她们他已经结婚,后来问的人多,想必是不胜其烦,索性直接扬扬他的婚戒。
从那之后,周医生就没看见过他把戒指摘下来过。
“是没和你老婆说上话?”
周医生看他难得有这么失落的表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嗯,她下班还没回来”,陆以述已经把床铺好了,抬腿坐到了炕上。
“惦念老婆是正常的,不过你们新婚她肯同意你来支援,也是不容易”,周医生感叹地说。
“她哪里肯,我走的前一天还哭个不停,我本来想过,来这里的事就算了,她那么没有安全感,可是她却改变主意,说要支持我。”
陆以述扭头望向窗外干净明亮的月亮,眼里的东西不明。
皎洁柔和,她是不是跟他看着这同一轮圆月呢?他不自觉地勾勾嘴角。
周医生看着陆以述,似乎看到了自己尘封的记忆。
现在的陆医生流露出的温柔,显然与白日不同。
现在的温柔里,蕴含着爱与想念,他一定也很爱他的妻子,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陆医生,你待会用我的号码牌,去给她打个电话吧,反正我也没有要打电话的人”,周医生的语气有点落寞,也有点无奈。
陆以述静静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周医生的本职专业本是产科,更是他们医院的金牌妇产科医生。
但是就是这样在他最引以为豪的职业生涯里,他没有留住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在生产时,羊水栓塞去世,而新生儿一个月时有先天性免疫病,也未能留下来。
但是那个时候,他却在一个难产孕妇的产房里,帮别人留住性命。
等他出了手术,被得知妻子因羊水栓塞而在抢救,到她身边时,尸体温度都还没凉。
明明抢救他妻子的,也是专业素质过硬的医生;明明大家都知道羊水栓塞救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明明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提前预防。
但是周医生就是怪自己,至此之后,他就再也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