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病榻将近一年的王柏民终究还是没有看到新的一年,在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彼时宋晚木正在上英语课,当冯杨领着双眼微红的王海琳站在教室门口,对英语老师说抱歉,然后示意宋晚木收拾书包出来的时候,宋晚木若有所感: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她没有多问,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在同学们中疑惑的骚动中,跟着王海琳出了教室。
王海琳同宋晚木并排走着,一时间姐妹俩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传来王海琳低低地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外公…你外公他今天走了…”
宋晚木很难说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就像是一棵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大树,你明知道它那孱弱的树根已经抓不住土壤,试过任何方法都已经无法让它重新焕发生机,但是当它真的断裂沉入大海的时候,你的心情还是会感到沉重。
“哦,那我们现在是回老家吗?”宋晚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接下来的计划。
王海琳点了点头,领着宋晚木走到校门口。一辆出租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吴燕华脸色也是同样的沉重,见到她们出来了,连忙招手,示意她们赶紧坐进车里。
上一世,是王丽珠、宋晚木、王海琳三个人一起乘着出租车赶回了老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大家都沉默不语。这一次王丽珠的位置虽然换成了吴燕华,但车里沉闷的气氛却没有丝毫变化。
宋晚木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树木剪影,脑海中似乎有万千思绪。
上一次她是先回自己家换一件黑色的衣服才到外公家的,那时候因为乡下天气冷,自己又没有黑色的羽绒服,还借穿了奶奶一件因为舍不得穿而压箱底的羽绒服。等她赶到外公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王丽珠直直的“扑通”一声跪在王柏民遗像前泣涕横流的场面,直接把她的愧疚之情拔升到顶点,为她后面的言听计从乖乖女心理夯实了的基础。
现在么,宋晚木从出租车上下来,探头找了一下王丽珠的位置。
这一次没有去市里陪读的王丽珠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着急忙慌地赶回了娘家,见到了王柏民的最后一面。所以她现在虽然悲伤,但并没有那么多的遗憾,此刻情绪还算稳定地和那群请来的道士沟通着什么。
王柏民的灵堂已经架起来了,硕大的黑布将他的遗体和遗照分成两个天地。黑布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他前不久拍好的遗照以及一个香炉,香炉上一根清香正缓缓燃烧着,淡淡的香火味飘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