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国和王丽珠就像是老道的舵手,即使在这样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也控制着行动方向,有意无意地把宋晚木从堂屋往西屋里带,毕竟在家家户户其乐融融的新年里,这种给敌人徒增笑料的家丑还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只不过,宋新国和王丽珠到底是老了,再也不是那个一只手就能把不听话的女儿像摁只乌龟一样轻松摁在床上任由他们教训的壮年人了。和他们之前想象的胜利场面不同,在迈入西屋的那一刻,宋晚木仿佛被点燃了什么潜在的狂暴属性,攻击力直线上升,即使两夫妻配合默契都按不住她一个人。
作为副手的王丽珠因为腰伤和心疾最先败下阵来,在挨了宋晚木一个结结实实的踹脚后,她索性也不再逞强,而是惜命地顺势躺在床上,顺道往里收了收自己的脚,生怕被打斗的两人波及,默默躲着喘气休息。
宋新国倒是还有些力气,然而在宋晚木不管不顾的回击下,这些力气就像是放了几天的氢气球,随着心头逐渐上升的怯意瘪了下来。
人一旦露怯,作为对手是最先知晓的,尤其是在这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争斗中。宋晚木瞪着眼,腿脚丝毫不含糊,上去就是一个迅猛的前踢腿。很快宋新国捂住自己啤酒大肚,摇摇晃晃连连后退几步,要不是有桌子的缓冲,此刻他怕不是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这残留着新年喜意的西屋里,三个人喘着粗气,个个形容不整,身上还带着几处新鲜出炉的暗伤,此刻像是看仇人一般,看着面前的血缘至亲。
比起宋新国和王丽珠,宋晚木的情形看着要更凄惨些,挨了几巴掌的两侧面孔已经肿胀起来,毛细血管以及软组织损伤带来的皮下出血更是让她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也许这疼里面还混杂着几分成年人自尊心的挫伤?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已经花掉,口红氤了几处,配合着她像豹子一样蓄势待发的阴沉的眼神,倒是很有几分电视剧里疯癫反派的感觉。
宋新国打量着,忖度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没有说话。
宋晚木也没有出声。
渐失温度的夕阳光透过玻璃窗,给这间老旧的屋子增添了一份橘黄色的色彩。
宋新国最先动了起来,他佝起身子,坐在长凳上,叹了一口气,里面的失望比门前小河沟里的水还要满,他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