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的粮食这么便宜?”秦观听了后,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原本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眼下却有了一个解决的思路想法,徐之你来听听。”
“请老师赐教。”
“这两浙路北部之地,皆为良田。而正因为多有稻米所出,却也束缚住了这里的农民只能种粮。”秦观说的便是润州、常州、苏州、湖州等地的情况。加上漕运之便利,宋时这里已经渐渐开始成为了朝廷的重要粮仓之地,历来将种田之事盯得甚紧。
“只可惜种田获利甚微。不比其它,就算与眼下烧瓷开矿的处州百姓相比,也占不得太多便宜。而实际上,江淮两浙最是适合的推广蚕桑,这植桑养蚕,再及其后纺织出来的丝绸,其间增值百倍,而所产生之利远甚于稻米的种植。”秦观毕竟是撰写过《蚕书》的人,对于植桑、养蚕的各项成本,还有最终剥茧成丝的获益,心中的账目,早就已经算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徐之你能通过海运,充实江浙一带的粮仓米市,那么便可仿照这浙南之地一般,让百姓用这青苗贷之钱,去植桑养蚕,虽然少了一些的粮食收成,但这蚕丝之获益,到时只须拿出些许之数,便可购得广南之稻米,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秦观所提的这些想法,其实自宋以来,在江浙为官的许多人都曾想过。但是他们往往会将这种计划性的指导想像得过于完美。
比如:有人就提出过,最好的“改稻为桑”并非是让农民完全放弃种粮,而只是让江南农民只拿出一部分稻田改为桑田,留下足够缴纳赋税与自食之用的稻田,让多出来的桑田养蚕织绢来实现富民之计。
想像很美好,但问题在于如何精准控制这粮田与桑田之间的比例关系?且不说当时十分低效的调查统计手段,就算是能够掌握住这些数据,想一想到了真正的乡村基层,在贪污行贿普遍的那种环境下,这种所谓的管控,也只能是账簿上的假数字,专门用来糊弄上级,而实际情况,却一定是陷入了各种盲目无序的发展之中。
因为只要被大家真正了解了稻桑两者之间的实际收益差距,既是难以彻底说服那些朴实本份的农民,更是无奈于习惯于偷奸耍滑的地主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