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官也不同寻常。别人稀罕的主簿啊、县令啊,你统统不去做,跑到那山沟子里说是侍奉老师,一转眼竟也能立功做到了七品的抚勾,那可是七品的抚勾啊,我张徕熬到今天,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县令。”张徕喘了一口气,却是语气一变,恨恨地说道,“别人都道是你秦刚天纵英才,都羡慕你的才高八斗!可唯有我才知道,你本来不过就是个破落商户之子,今天的你根本就不是昨天的你,你!不是你!”
听着张徕咬牙切齿般挤出来的这些话,此时才是说得秦刚心里一惊,不过他却淡淡地反问道:“那你说说看,我不是我,到底会是谁?”
“反正我也到今天了,没什么不可说的了!”张徕一脸的无奈与颓废,“元佑八年正月的甓社湖边,推你下湖的人就是我!原本你就是个必死的命!所以我说,真正的秦刚,你就应该在那天,死在甓社湖里!”
“哦!”听完这句话的秦刚暗自松了口气,表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仿佛早已知道一样。
“这几天,我仔仔细细地想过了,这辈子,我没输你什么,就只输了一着!”张徕闭了闭眼,又喝下一口酒,借着酒劲,狠狠地说道,“那日,你掉入湖中,那甓社湖里的神珠便出现了,不过是你运气好,是那神珠救了你的命!也是那神珠给了你后面的诸多好运!所以,秦刚,你记着,你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原来该有的,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张徕那天给你的!”
当张徕再说出“神珠”这一词时,秦刚的心头却是一震。
并非是因为在高邮流传已久的“甓社神珠”的传说,而是关于他在突然穿越到这大宋时代的那段非常模糊的记忆。而且之后曾经在许多个梦中,他还能回忆起当初在甓社湖水的那种刺骨寒冷的感觉,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无法解释的亮光。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那亮光可能就会是“时空隧道”吧?然后现在从张徕所说的话里,似乎说明站在岸上的他,也看到了这道亮光。
秦刚的表面上毫无波澜,依旧还是淡淡的语气说道:“君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日我可是小命险丧于尔手,莫拿此话来诳我。”
张徕一时默然,但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可是我也明明看到了神珠,哪怕时间要短上这许多,上天却为何一点点都不眷顾于我呢?”
秦刚有点无语了,他站起身来,最后对张徕说了一句:“你既然相信神迹,就应该明白,神物亦有灵性,你心术不正,加害于人,神灵还能保佑于你?那真是天道不公了!”
说完后,秦刚放弃了与他继续的交流,起身离去。
这是一个至死也不承认自己心术不正、心胸狭窄、贪婪无度的人,死刑才是他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