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谈判代表团回到了所住的开州驿站后,在派出了四面站岗的士兵警戒之后,高元伯身旁的参军手捻短须由衷地感叹道:“胡先生真是好口才、好手段,我等到了现在才明白,谈判居然还能这样子谈啊!”
这个参军姓佟,叫佟文生,他原是辽东这里的儒生,其祖上也曾做过渤海国的官员。在高元伯起事之后,他与许多同伴率先前来投奔。而且还因为他读过书,会有许多过人的见解,在一堆过来之后只会围绕着大辛青的马屁精中,他却具有着独到的眼光,坚定地站在高元伯与陈武的这边。
尤其是在打退了围困保、穆二州的辽兵之后,一大堆人都鼓噪着要进攻辽北的生女真领地时,他还十分冷静地向高元伯劝言,要对此举谨慎从事。
当然,北伐失利之后,佟文生自然也没有因为这番挫折而自寻出路,与那帮着趋炎附势的家伙完全不同,慢慢地得到了高元伯的信任,这次来开州谈判,就让其一起参加了谈判团。
“我其实不过是个生意人!”胡衍却是诚恳地解释道,“此次不过是按照谈生意时讨价还价的基本原则而来的。大家先是漫天要价,然后便是就地还钱。”
“哦!原来如此!”高元伯开始有所感悟地说道,“我一开始听到胡先生报出了一个九十万贯的价格时,简直担心坏了,就担心着对方听了这个价钱之后,什么也不想谈了,转身就走。”
“首领多虑了。辽人既然是主动提出谈判的,胡先生的条件开得再高,也不至于掉头就走。所以,这才是胡先生的高明之处,只是九十万贯的这个价钱,也是亏得胡先生有胆量开出来啊!”那个佟文生则佩服无比地说道。
“其实我也并非是胡乱开天价。我大哥一直对我说,这从商之道同兵道,战场也就如商场,所以一直叫我要多读《孙子兵法》。读了兵法之后,我最记得的其中有一句话说: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这便是谈判中的精髓。对方提出一个八万贯的价钱,按高首领的想法,我们心里想着能拿到十万贯就不错了,这时,却千万不能只开口要十万贯!”
“这是为何?”高元伯一时不能理解。
“你一旦开出了十万贯的价钱,便相当于让对方知晓了我们的底线。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当面答应我们所提的这个总数,但是接下来,就会在‘什么时候给?’‘到底分几次给?’‘首次给多少’等等问题上,与我们进行各种扯皮,这也就是‘求其中,得其下’的道理!”
“哦!那我明白了,所以胡先生便开口九十万贯,这便是‘求其上’,对方虽然感觉不可能接受,但是他们与我们反复还价之后,哪怕再差,他们也不可能会给到比十万贯还要低的程度,那便就是我们可以轻松地‘得其中’了!”
“高首领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