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稷看起来有些憔悴,只在院中负手望天。
漫天繁星,帝星不明,将星微弱,荧惑贯空。
“稷弟。”
王悦步履匆匆,轻车熟路直入后院。
诸葛稷转身,正见王悦身后还跟着一位着斗篷之人,细瞥之下,吃了一惊,忙长揖道:“殿下何以深夜到访!”
着斗篷之人终于放下兜帽,露出沉静的面容。
“老师客气了,绍儿今夜冒然前来,有一极为紧要之事。”
诸葛稷闻言一震,忙将二位引入内堂。
庞薇尚未歇息,正在灯下缝补,忽见三人入内,“呀”一声立起。
“庞娘子。”王悦一揖,指着斗篷之人道:“此为安东将军世子,司马绍。”
庞薇面上掠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如常,恭敬行礼:“见过殿下。”
“师母多礼了。”司马绍恭敬回礼,举手投足间已有王室风范。
诸葛稷不过比司马绍年长四岁,名义上招为伴读,同受教于孔侃,然而实际上的身份,不过寥寥数人知晓。
三人落座,不多时,散着淡淡药香的清茶置于手边。
“究竟是何事?”诸葛稷沉声问道。
“今日有消息传给父亲,”司马绍声音压得很低:“东海王下令淮南太守王旷大人即刻率军奔赴上党,迎战刘聪。”
诸葛稷正要送至嘴边的药茶忽然停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司马绍,又看了眼王悦。
王悦无奈点头:“此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的,军令,以勤王剿寇为名。”
“司马越昏头了吧!他自己手握十万兵,坐镇洛阳却不用兵,远跨数州之地去调动江东屏障?”诸葛稷脱口而出。
王悦与司马绍均沉默不语。
片刻后,王悦喃喃道:“所以今夜前来,便是想请稷弟参谋一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之机。”
诸葛稷猛吖一口茶,杯中淡淡的药香有些许提神效用,登时觉得头脑清明了些。
“可探知王司马态度?”
王司马,便是如今在江东之地威望极盛的琅琊王氏大名士,王导。
王悦面露难色,也不避讳,直言道:“恐怕这道军令,有我父亲的意思。”
诸葛稷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冷笑一声,点头道:“知道了,辛苦悦哥了。”
王悦长叹一口气:“自打王敦叔父到任扬州刺史后,父亲整日与叔父在一起谋划,能见面的次数极少,即便见到,也多是想从我处了解一些将军府的内情,我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难得很。”
“师父不用为难,”司马绍突然接话道:“父亲说了,王大人乃建立如今江东局面的大功臣,一应事务,若他想了解,皆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