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男孩子们,都撸胳膊卷腿的,百义想学拳就是那时种的根。
最让孩子们兴奋的是看待高帽子游街。白纸糊的帽子,喇叭状,有米把长,上边还歪歪斜斜的用毛笔写着字。戴帽子的,男人居多,女人也有,可笑的是女人脖子上还挂着双破鞋。这样的事天天有,上下午都有。百忍父母住的宿舍区最多。
那是个大学的宿舍区。识字的多,戴眼镜的多,牛鬼蛇神就多呗。百义家对门的是一个女老师,家被抄了,东西真多!虎皮褥子,象牙筷子,金条!最让人提神的是照片,光腚啦嚓搂搂抱抱的,连孩子们都脸红,更别说成人们的兴奋啦。
今天这家明天那家,过节唱大戏样的热闹。邻居间拉呱,交头接耳的。谁,谁家,抄出了枪。谁,谁家,抄出了电台。百忍家对门的女老师最蝎虎,国民党金陵大学的。还当过蒋介石的大法官,带着方帽子还滴拉着穗子,照片上笑的那个妖啊,嘁嘁!
听说是个大官的小老婆,男人跑台湾去啦。她的头发几乎被薅光,百义好几年没见过她。再见她的时候,她总是戴着顶男人的帽子,直到死。
百义学拳时,师兄们没少打架,学了哪能不试试。
在澡堂子那个场子,师兄弟们练了有几个月,功夫眼见的往上高。肩膀不知不觉耸了起来,走路也像腰里绑根扁担,挺肚拤腰的,谁敢惹?造反派敢惹!解放军的枪都敢抢,还怕你个肉拳头。
一次两派动枪,死了人,见了血。一派夹着尾巴逃跑了,另一派掌了权。只来了五个人,五个人耶!背着五把枪,冲着澡堂子的天窗,哗哗就是一梭子,碎玻璃噼噼啪啪的砸在场子的地上,蹦着火星。秀才见着兵,有理说不清;练拳遇到枪,没有理可讲。
百义们从那再没有了正式的练武场地,只能东一枪西一炮的找地方练。百义上学的小学校的操场是个不错的地方,师兄们看中了。白天不行,晚上倒是能耍开。
皎洁的月光下,一排排教室黑洞洞的,白杨树影子洇到地上,微风习习吹来,打打单脚、二起,摆连、旋风脚,特别提神。
师兄们可不是吃素的。自己在这练行,别人,哼!
也就是第三天吧,师兄们还没进校门,就听操场里有噼噼啪啪的练功声。大师兄凑过去看看,回来跟几个哥们咬咬耳朵,兄弟们练开了。不过没真练,只是练震脚,二飞脚等带响的,还专让两人,拿着解放鞋在地上使劲拍!气势够大的!挺提气。可却捅了马蜂窝,对方是正得势的造反派头头,能带几十根枪。
场子被踢了,师傅要不是得信息早,回家的快,就被弄进去了。从那,百义就在没正式练过拳,只是性之所至偶尔活动活动腿脚。
百义也就是黄玉新,如果不是晚节不保,耄耋之年,还在大路上和愣头青打了一架。他这一辈子就算没打过架,虽然师父走后,功夫练得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