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的汗都湿了后背。
沈默凌转到桌边,将手中的一张纸放下,道:“你先回去,发个告示,就说五日后,会公开审理玉真观一案。”
孙恩大喜,也不问沈默凌安排,立时应下,便退了下去。
沈默凌垂眸,看着那指上洋洋洒洒的字迹,指尖摩挲那略显粗糙的纸面。
屏风后走出一身穿长衫四十左右面相十分普通的文人,朝沈默凌叉手行礼后问道:“王爷当真准备公开审理玉真观?”
沈默凌冷笑一声,没说话。
钱明点点头,“太子这次捏住玉真观,定不会轻易放手。曹仁已经打着捉拿刺杀郡主的刺客名义,抓了不少涉及玉真观之人。只要公开审理,再加上玉真观那几个妓子的证词,朝堂之势,怕是要有大变动。”
玉真观一案,坏就坏在没能及时彻底灭口,给了太子以此为刀的机会。
他又道:“属下已派人去查过,尚未查出到底是何人在这个节骨眼派人去行凶。另外,”
他也看向桌上的那张写着‘十问宋家’的檄文,“这份檄文,显然是东宫有意在背后推动。就是要逼迫京兆府公开审案,以此斩了王爷的手脚。”
“王爷,属下之意,当断则断。譬如这宋家,虽丢了着实可惜,但此案中他们想脱身已然不可能,不若将他们推出去做靶子,先安下民心,再谋后续。”
可一通话说完,却不见沈默凌有反应。
“王爷?”
沈默凌的手指在那纸上无意识地点着,垂眸道:“这一局,不太像咱们这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的手笔。”
“什么?”钱明眉头一皱,“若非太子殿下,还有何人能做到这般地步?”
沈默凌看着那篇檄文,道:“这位殿下,被中宫那位皇后娘娘养得太过端正,胸怀魄力皆有,唯独缺了身为掌权者的阴谋之私。设计假刺客,利用民心,推百姓为他做枪,这不是他能用出的法子。”
钱明想到那位冰冷犹如凌霄的太子殿下,顿了顿,迟疑道:“是否会是东宫哪个长史的谋略?”
沈默凌哼笑一声,“若是东宫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如今这朝堂焉能有我的位置?”
钱明一愣,旋即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道:“那这一局会是何人布置?”
沈默凌拎起那檄文,晃了晃,笑意森冷:“钱先生不觉得,这一局,更像是我会用的法子?”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假刺客会不会被抓住?被煽动的百姓会不会被打入大牢?玉真观几个女娘的名声?写下这篇檄文之人的安全?
毫不在意!只要达成能重创对手的结果,死伤一些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