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下山,不过是而今神霄宗得到了官家的看重。
此次来这里,非但是奉命前来。
更是涉及到了神霄宗门和龙虎山的道统之争,要看看当今之世,到底谁才是道门执牛耳者,龙虎山乃是自大汉之年就有的,当今也就唯神霄宗还仗着之前的底蕴,面前能够和龙虎山制衡一二。
至于其他,道门的流派虽多,譬如微明,也如那北地兴盛的全真,却都不足道尔。
此次只是来完成官家的命令,若是能够做得足够出色,便可以在这里立下一道观而后携此功德,既可以匡扶龙虎,也可算是积攒外功,回到山中,未必不能够一看那龙虎山天师之位格。
心中打算,自是极深,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微笑道:
「不过,若是寻找不到,却也不能够怪罪于你。」
「唐朝时有《酉阳杂俎》,其中道∶太和中,朱道士者游庐山,见涧石间蟠蛇如堆锦,俄变巨龟。访之山叟,云是玄武现。「
」此地上古之时乃是多水之地,距离那庐山,何止千里之遥。」
」若是玄武不在此地,似也是情有可原啊,只是我虽这样,官家却未必。」
道人含笑说话。
但是这个带路的悍卒却是头皮发麻,知道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道人,怕不是已经猜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对面说自己不在意,但是官家却未必,这是不是意思是……只要找到一个‘真武神,,能够应付交差了便是?
他既被派来带路,自然是个心思活络的兵油子。
毕竟连将军这个吹牛的人本身都没有想到,自己就吹个牛啊,官家咋就信了?!不单单信了,竟然还派人下来了?要是换个脑袋里面铁疙瘩的,怕不是三两句话就把什么都交代了,到时候自己怕是也要给交待了。
可是,虽然说是听到了这个道士的弦外之音,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到底是要从哪里找到一个模样周正,能够被当做是真武的人?
这个悍卒虽然说是心思活络,但是毕竟还是在兵营里面带着的,不知道这道人所说的意思其实可以编造一个出来,就带着他认认真真在这山里面乱转,只是前些日才下了暴雨,到了中间,雨水再度暴涨,两人寻一处地方避雨。
夕阳落山的时候,竟然遭遇了再一次的暴
雨!
暴雨如水柱一般的轰然泼洒下来,汹涌澎湃地让人心悸,引爆了山洪,洪水席卷了枯枝落叶还有山中的山石,如一条地龙般地轰然砸下来,那悍卒脚步一踩空,就差点被那洪水给冲跑了。
年轻道人手一动,拂尘猛地扫出去,当做钩索之类的软兵器。
直接勾住了那兵士手腕,然后用力一拉,将其拉扯了回来,那年过四十,胡子拉碴的悍卒骂了几句金国国骂,仔细一问,方才知道,这悍卒原本是二十十多年前,和辛弃疾相公一并杀穿了金人的防线归来的汉人。
当初正年少,意气风发,五十人敢冲阵五万兵马。
而今辛相公虽然归来,却不得重要,反倒是被打压。
就连当年跟随者辛弃疾的勇士悍卒们,也都尽数老了,只是这雨泼在脸上,倒是让他一个机灵,生死关头又有了当年的几份锐利悍勇,但是悍勇面对着如此的天灾却也没有用,他的刀能斩下金人的头,但是却斩不开这水流。
当即带着几份恳求之色看向那年轻道人,道:「道长,可有法子么?」
那道人只是苦笑不已,不要说这个年轻道人是个练气之人,就算是那些辈分更高的道门高功,遇到这种天地自然之威也只有呜呼哀哉的份儿。
本该是因为祖上基业,能够穿紫袍的年轻道人看看自己的狼狈模样。
「可惜啊,今日怕是要和壮士一并死在这里了。」
那悍卒咬牙,迟疑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肯开口呼喊。
他知道自己的那两位,朋友,,都是无比巨大,足以帮助他们跨越此劫,但是一旦救人,这两位的真容被发现,必然引来那些朝堂贵胄和道门青紫贵人的觊觎,再说了,那可不是玄武,而是两个大妖兽啊。
若是被龙虎山知道了……
悍卒不肯开口,只是这个时候,山雨化作了山洪,压倒了一块块石头,轰然爆响声中,昏黄色的洪流夹杂着碎石和端口锋利的树木,朝着他们这里倾泻而下。
「糟糕!「
「我命休矣!「
两人面色骤然惨白。
伴随着轰然的声音,那如同神灵伟力的洪流落下,忽而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撕裂开来,而后一尾巨大的黑蛇缓缓起来,昏黄色的水流从鳞甲交错的缝隙里面如同瀑布一般地砸落下来,每一枚鳞甲都仿佛巨大的青石,在夕阳之下,呈现出一种昏黄血色的美感,双瞳之中,竟然隐有星火辉光。
巨蛇嘶吼,这山中洪灾竟然平定下来,忽而金光大盛,一道旗帜冲天而起,这覆盖了方圆千里的厚重云气层层叠叠地散开来,干里云气,一朝尽散,而这一日,那年轻道人瞪大眼睛,看到了一名道人站在巨蛇的头顶。
道人呢喃自语:「真武……大帝?「
山下的兵将好不容易上得山来,找到两人。
这一日之后,这龙虎山的嫡系弟子,再也没有回去龙虎山,他在这里建造了一座道观,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修行,这里也成为了最初的真武大帝供奉之所在。
此事传入临安城,啧啧称奇,自有文人墨客为此写入书卷,流传后世。
南宋赵彦卫所著《云麓漫钞》∶玄武本北方之神,避讳改真武,后兴醴泉观,得龟蛇,道士以为真武现,自后奉事益严,其绘像披发、黑衣、仗剑、踏龟蛇,从者执黑旗焉。
是以为真武荡魔天尊,最初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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