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
原来是他。
已经是老迈的辛弃疾看着眼前的‘故人,,因为因果之缘,只当做是曾经在过去并肩作战过的袍泽,纵然是已经老迈,仍旧是吩咐买来酒肉,坐在老树之饮酒闲聊。
酒到酣时,卫渊提起了过去的事情,道:
「没有想到,稼轩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年少之时,你是如何意气风发。」
老迈的辛弃疾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意气风发?确实是啊。」
「当时你我都年少,身上的血都还是热的,马快,剑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登高望远,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可以扬鞭策马,救国家于危难之间的人,义父传授我仙人剑术,又将岳元帅的遗书兵法交给了我。」
「年少之时,我自觉得文采武功皆是天下无敌,狂妄自大。」
「只觉得提笔写词可天下第一,上马杀敌也天下第一,收服故国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就老了啊……」
老者谈及过往,不知已泪流满面。
一顿酒菜,酣畅淋漓。
卫渊看着辛弃疾,一道阴阳之气流转入了这老者的身躯之中。
为其延寿七年。
而后端起杯酒,对着那大醉不醒的老者,轻声道:「敬你的词,敬你的志向,敬你的更吹落,星如雨,也敬你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他站起身来,看到了那一缕因果终于还是断裂,洒脱一笑,转身离开。
辛弃疾入夜时分方醒,喝了一碗醒酒汤,见自己在醉后所做的词。
正要提笔写下赠予谁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总是想不起来今日和自己喝酒谈论的人是谁,这个院落原本的主人颇信黄老之学,抬起头可以看到供奉着的道门三清,元始天尊,辛弃疾洒脱一笑,不再去想。
只是落笔————《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檐突骑渡江初。
燕兵夜妮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老者抚摸着最后的一行字,忽而回忆少年之时,那位仙风道骨的义父对自己所说的话,又将岳飞将军的兵法遗书平戎之策交给了自己,言辞恳切:「勿要辜负大宋。」明明醉酒,却手掌微微用力,呢喃自语:「义父……」
「幼安不曾辜负大宋。」
「可是大宋,却又为何辜负黎民……」
言语落处,情至深处,望见铜镜之中,两鬓斑白,方才知道刘玄德痛髀肉复生之苦,不由潸然泪下。
………………
卫渊离开此地,却也没有立刻地回到山上。
而是慢慢地行走于当代,况且他每一步都伴随着阴阳二气,涟漪法则的侵蚀,索性就一边走,一边的慢慢拆解这些法则,也不知道多久过去,中原王气逐渐凋零,而他也已经走到了原本的山下。
山腰上有一
个道观,道观里面一个老道士,给一个小道士讲故事。
那老道士已经很老了啊。
白发苍苍的,没有了刚刚来到这里时候的意气风发。
坐在藤椅上,一晃又一晃。
「这山上、往年曾经发过大水,在下面有一口泉水,曾经是龟蛇二位将军第一次显灵时候的所在,喝一口便可以去病强身,那蛇巨大无比,乌龟像是能够撞塌这一座山,乌龟上有一位道人,披发、黑衣、仗剑、踏龟蛇,从者执黑旗。」
「若是你不听话,嘿嘿,便要将你抓了去。」
深山道观里面,老道士慢慢地讲着故事,前面的孩子却不觉得害怕,只是慢慢地劈柴,安然不动,明明还小,却已经有了几份渊淳岳峙般的气度,倒是眉宇之间的稚嫩可以看得出年岁。
当当当————
道观有客。
香火都被吹得四散。
老迈地很厉害的道人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一位年轻的道人,身穿黑袍,倒是不再披发,只是眉宇却极为熟悉,和数十年前竟然毫无变化,这龙虎山本该穿紫袍的老道士嘴唇忽而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
「您,是您……下山了?」
卫渊看到这个第一个建造道观的老道人身上,灵光已经非常微弱了。
老道人恭恭敬敬地给他上香,而后拜下。
卫渊看着他,遗憾道:「你要死了。」
老道人恭敬行礼回答道:「道家人该知道天命的,死没有什么,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是死而已,但是我虽然死,却又有一个恳求,希望您能够听一下……」他拉过来了那个才五六岁的小道士,道:
「而今的天下,乱事已经起来了,这是我下山的时候见到的孤儿。」
「山匪进去了村子,而后是剿匪的乱兵,他父母都已经死了,我把他收养回来,我没有成亲,没有子嗣,对不住龙虎山的先辈。「
「但是我道门需要的是同道同修,却并非是血脉继承,我把我的姓氏给了他,了却了和血脉的因果,而今我就要下山了,希望您能够收下他。」
卫渊道:「下山,做什么?」
老迈道人回答:「山上人下山历劫。」
「一身所修,不能埋葬于深山。」
卫渊深深看着他,忽而记起来,当年追随着白起杀入了大荒的道门阴兵之中,似乎也有着这样一个道人在,亲身历刀兵劫难,于是颔首,那道人大笑着拱手,将孩子托付给了卫渊之后,在一日后持剑下山。
卫渊拉着那小道士,道:「你姓张?」
「叫什么?」
小道士道:「师父,我叫君宝。」
他抬起头,看着黑发道人,看着山上龟蛇盘旋。
「张君宝。」
PS:今日第二更…………
张君宝,号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