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道:“李寻道如此,你亦如此。也罢,也罢,随你们去吧。”虽与李长笑不甚熟悉,却觉一阵惋惜。李寻道虽染怪病,但心中确有成圣之志。可惜无形扭曲,让许多救世行为,渐渐变得模糊,灭世、救世间摇摆不定。
苏轻眉行事果决,干脆利落。确定李长笑答复后,身影一闪,便即消失在风雪当中。李长笑本欲寻她,共商讨李寻道事宜。不想苏轻眉知道得这般清楚,亦是无力阻止。早早便已避之不及。
李长笑望着苏轻眉离去背影,天地间风雪大作,不禁一阵头疼,当今局面,实是一团乱麻,叫他不知怎生是好。他大可抽身世外,比那苏轻眉更逍遥。苏轻眉修为虽高,即便有意避世,但真正能否超脱世外,还未可知。难免多多少少受些波及。但李长笑若想,却确实可以。而且肯定可以。
风雪呼啸,李长笑不住心想,或许百年之后,数百年之后,这荒无人迹之地,反倒会成为一片净土。李长笑在雪地中缓行,不知觉中,行至极北之地的最北之处。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冰海。冰凌在海中碰撞,发出“卡拉拉”的声音。天地宛若一座巨大磨盘,每时每刻都发出巨响。李长笑置身海岸,右手搭了个凉席,沿海面窥去。隐约见那海中深处,有一尊漆黑玄塔耸立。
李长笑蓦然一惊,扶摇天下向有两大危机。其一,南海诸多海族异兽。其二,北雪妖邪。南海以镇海楼镇压。北方雪域则以镇邪楼镇压。南海素被人知悉。但北方雪域的危机,亦是不容人忽视。之所以久久不被人知悉,只怕有人暗中:“有意无意”引导,将众天下视野,全聚集在那南海之地。
那镇邪古塔耸立天地,其上附着厚厚冰雪。一条条冰梭长长垂下。有的便入冰柱。李长笑脚踩冰海,逐渐靠近。那古塔在他视野中逐渐放大。气势之澎湃,实叫人赞叹。四周凄厉的风雪呼啸,为此塔平添肃杀气氛。单是朝其靠近,便好似在与一尊远古巨物对话。
心智不坚者,早便已心生退却。这走近一瞧。古塔之后,是看不透的漆黑。是起伏不断的凄叫。镇邪古塔宛若一条分界线。自它向南,虽风雪呼啸,天色昏暗,却总还算正常。自它向北,则漆黑一片,无数阴魂厉鬼咆哮。
所谓“极夜”,便是没隔一段时间,塔后的东西便跑了出来,肆虐极北之地。李长笑忽听一阵啼哭,那哭声十足凄惨。循声望去,是一垂垂老矣,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老朽。这老者正是穆乘风。
他自在凌天海域,与李长笑大战一场,大败而归,灵气损耗所剩无几。道心破碎,那缠缠绵绵,纠缠的不清的情梦被撕裂。浑浑噩噩间,便又回到了极北之地。
他这一哭,便是十几载光阴。李长笑循声走过去。穆乘风见到李长笑,还道这人不杀自己,决不死心,竟追到了极北之地来。也不再躲藏,挺胸说道:“你追来啦,要杀便杀罢!”李长笑见他这般境地,反倒不急出手,问他堂堂合体强者,为何在此处大哭。
穆乘风只呆呆看向漆黑深处,全懒得回答。穆乘风与媚三娘,有过数场赌约,前数场有胜有负,但那最后一场,具体谁胜谁负,无人得知。但穆乘风决计没有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