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进宫的日子,五更鼓未敲,韶华苑上下除了宋观舟全部起身,一时灯火亮如白昼,小厨房热水烧了起来,丫鬟进进出出的,拿衣裳的,抱鞋履的,端盆打扇的,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唯有宋观舟,趴睡在内屋拔步床上,床幔如流水,从床顶落了下来,她兜肚松散,乌发凌乱,铺满半张床榻。
这里与外头的热闹,截然不同。
拔步床外高几上,昏黄的采莲女图四角灯立在上头,旁边有一青瓷溪口大肚瓶,插着前一刻忍冬剪下来的蔷薇枝丫,两个骨朵,一朵花儿,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高几下头另设一层,放了一巴掌大小的白玉三足凤凰吐祥珠香炉,里面这时也新燃了“俏春来”晨香。
若有若无的清香,延绵静谧。
裴岸轻手轻脚走进来,驻足脚踏之上,本是想催促宋观舟醒来,却在看到这一幕时,改了主意。
他侧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女人。
有几分恍如隔世。
好似一切改变,自涧水房出来,之前她寡淡无趣,清高疏离,却又偏执。
涧水房大难不死,再醒过来时,她锋芒尽露,娇嗔妖媚,好似换了个人。可裴岸知道,她还是宋观舟,只是曾经深爱他,追逐他,恨不得一切全压在他身上的宋观舟死了。
如今,宋观舟不止一次提过,夫妻趁着有缘,多快活些。
“只有这种快活?怎就不想着些好,你我二人定要白头到老。”爱到深处,裴岸咬着她唇珠哑声承诺。
她犹如神女飞天,攀附在快乐的尽头。
“将来谁知道呢,四郎,莫要图谋算计太多,不然得不偿失。”
说快活,可偏偏这时宋观舟总有股悲伤从骨头里爬出来,宋观舟若知道他这么想,定然吐槽:那不是骨头,是灵魂!是原着强大的人设能耐!
兴许剧情不一定原模原样,但人设会主张着剧情不偏离。
宋观舟前夜就没有睡好,昨夜又被裴岸缠上,情欲安抚下的悲伤,需要睡眠来补,若不是进宫之事要紧,并是天塌下来,宋观舟也不想起来。
任由裴岸咬着她耳垂,吹着气儿,她只在床榻上扭动,灵蛇一般,妩媚好似闺中迷药。
“四郎,不能不去?”
“自是不能。”
裴岸也有些懊悔,大事之前,还按捺不住,可如今再看宋观舟兜肚松垮,雪肤外露,他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可实在疲累。”
睁不开眼,起不了身,骨子里酸软无力。
裴岸重重咬到她脖颈处,“快些起来,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