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说罢,眸光瞥向人群最后方的一个女子。
女子着一身月色单裙,外罩嫩绿褂子,满头乌发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髻上插着一朵绿色珠花,满月脸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初初望去,倒有几分弱骨丰肌之态。
冯子材寻着苏婳目光瞧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你休要在这胡言乱语,攀诬到我冯某人身上!”他狠狠一甩衣袖,朝人群一拱手。
“今日我未婚妻在破庙与人苟合已是既定的事实,还请诸位叔伯婶婶做个见证,冯苏两家的亲事退定了,我冯子材既是功名在身之人,万不能娶这般不贞不洁的女子!”
这话一出,绿衣女子水眸微微亮起。
人群中更是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苏家小闺女与地上男人究竟是何种关系,他们不清楚。
可冯子材是今年的新晋秀才老爷,更是他们村子里唯一的秀才。
在禹朝,秀才名下可是能免八十亩良田的税,冯家就一对孤儿寡母,名下只有二亩地,剩下的免税名额,不就都是他们村里的么?
而且,若是他再考个举人,到时候便是官身。
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苏婳嘴角冷冷勾起,正要说什么,忽地听得一道怒吼声由远及近传来。
“是谁?竟敢欺负我家婳儿?”
她只觉耳边风声吹过。
下一瞬,便倏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婳儿,快让为娘瞧瞧,你有没有哪里伤着?”
妇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身粗布衣裳打着好几个补丁,面容寡瘦,凌厉的吊梢眸中俨然闪着几分泪光。
她正是原主的母亲,苏白氏。
苏白氏身后哗啦啦跟着一群人。
“小妹,你怎么样?是谁欺负你,大哥今日揍死他!”
“小妹不怕,有二哥在,定为你出气!”
“对,敢欺负我苏家的女儿,死……”
冯子材听着这一声声河东狮吼,两道斜眉皱到极致,身子更是下意识往后退去,他特意让人支开了苏家这一群难缠的人,现在怎地全赶了来?
苏婳被苏白氏抱在怀中,看着眼前几个义愤填膺的大少年,心头划过一丝羡艳。
原主虽然是个心眼实的傻女,但却有着将她宠在心尖上的家人。
比起一辈子孤苦无依的自己来说,可谓是好太多。
她不由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指向正低着头往后退的冯子材。
“是他,是他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