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虎脚步顿了顿,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依旧提着篮子往前走。
梁似玉见他没有转头就走,而是一步步往自己走来,心头蓦地跳得快了许多,连宽袖下的手亦是无意识攥在一起,指甲掐在掌心,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同心底燃起的欢喜交织翻滚。
然而,半垂的目光看到他一直走到自己跟前,却是根本没有停留一下,只径直错身而过,妇人满心欢喜倏地被浇掉大半,下意识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三虎哥!”
低低的声音,轻柔得似能掐出水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的颤音。
少年停住步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扯住袖子的手,眸中没有一丝起伏,“孟福媳妇还请自重!”
当下便将袖子扯了回来。
而妇人听得‘孟福媳妇’四字,小脸猛地一僵。
随即又连连摇头,水灵灵的双眸刹那间通红,“三虎哥,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突然间嫁给孟福?可这并非我本愿,我也是被逼的啊!
耀祖考上童生之后,爹娘盼着他能中秀才,可学堂一年束修银子就得上十两,再加上笔墨纸砚处处要用钱,家里根本拿不出来这些钱,便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一门心思想让我多换点钱。
我这些年心里只三虎哥一人,从未对孟福有过半分心思,若非爹娘以死相逼,送我上花轿,我根本不可能嫁到孟家,根本不可能做孟福媳妇啊。”
说到一半,眼泪已经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可对面的人却是根本没任何反应,梁似玉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怨气,“当初我爹娘都已经承诺,只要你们苏家能拿出嗦螺方子来,就让我嫁你,不用嫁去孟家。
你们明明就没有再卖嗦螺,为什么就不能将方子告知一二呢?
难道我们这些年的情谊,在三虎哥心里还抵不过一个小小的方子吗……”
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天天都找机会往村尾去,一直到今日,才终于碰到他一面,可这冷淡的态度,未免也太伤人了。
那张依旧俊秀的脸庞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的一丝丝情意,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少年听得这话,终是忍不住低低笑了,“往日倒不知道,你演技竟这般好,不搭个戏台子唱戏可惜了。”
“什么?”妇人满心埋怨一顿,眸光几不可见一闪,“三虎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演技好……我没听明白。”
说到这,她忽地想到村子里的传言,急急忙忙解释起来,“三虎哥你是不是听到村民乱嚼舌根子了?先前和孟福厮混的人根本不是我,我也是嫁到上河村才知道的,三虎哥可不能冤枉我!
孟家上下全是一窝豺狼,孟永富打我,孟福外头一群莺莺燕燕,我在孟家过的生不如死,三虎哥,你带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