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即便隔着被子,他也已经知道她的狼狈模样,可是真当亲眼所见,看到她紧紧缩成一小团,苍白的小脸泪水淋漓,那双美艳灵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完全失焦,怔怔望着虚无,他愈发心痛难忍。
当被子被掀开的瞬间,姜柔潮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终于聚焦。
她原本紧紧缩成小小一团的身躯,再次缩小范围。
姜柔双手紧紧抱着臂膀,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毕现。
而她的枕头,早已被泪水浸湿一大片。
傅司渊的心脏,瞬间痛到让他晕眩。
他很想抱住她,亲吻她,乖哄她,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不会伤害她肚中的胎儿。
但是他不能。
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司渊别过脸去,暗自深呼吸,调整情绪,直到心脏痛得不再那么厉害,直到眼角那可恶的潮湿消失,他才再次转过脸,将冰冷无情的视线望向姜柔。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冰冷瘆人,甚至带着讥讽厌恶。
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拯救姜继业的办法。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愚蠢可笑。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没有心。
他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
他的世界,只有复仇。
姜柔仿佛没有听到傅司渊的问题,她只是紧紧抱着自己,怔怔望着前方。
他分明就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的视线,穿透他的身体,落到遥远的方向。
就在昨晚,她还紧紧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现在仅仅过去一天,她那双娇柔多情的眼眸,就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傅司渊的身体冰冷如雪,凛冽的寒风烈烈袭来,包裹着他,冲击着他。
他的心,仿佛空了。
她不可以这么漠视他。
她的心里只能有他,她的眼里必须有他!
傅司渊弯身,不疾不徐抬起左手伸向姜柔的脸颊,倏然,他攫住她的下巴:“回答我。”
他虽然控制着自己的力度,但是依然弄疼了姜柔。
姜柔的眼皮动了一下,视线也从虚无中收回。
她依然没有看他,声音也凉薄嘲讽:“司渊哥哥不是知道答案吗?”
从前,她叫他司渊哥哥,娇柔甜美,情意绵绵。
现在她叫他,倒像是一种嘲讽。
傅司渊攫着她下巴的手指颤栗不止,却愈发用力:“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