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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扒墙记(1 / 1)

过些日子,犟筋头又去到书记家问教师的事。汪宏泰编诳告诉他:校长说学校不缺教师,安排不进去人。犟筋头又去求媒人程旋,叫他去那妮家说好话。程旋许那妮过门后让男方给她买辆凤凰牌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这媒才没散。这是后话。

单说这桃庄有兄弟二人,家住前后院。院东面是两家的通院墙。两家往西走路。前院住着弟弟,后院住着哥哥。弟弟无老婆,是五保户。忽一日,五保户暴病身亡。侄子关善操办丧事,做的是桐木棺材,请了两班响噐对吹,披麻戴孝,拄杖哀嚎摔老盆,把丧亊办得倒也像回事。过罢“五七”,关善把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想这宅子就是他的了。

这五保户东面是条过道,往南过道被住家顶死了。这过道东面前后住两户人家。过道窄狭。前户人家前年办丧事,孝子们岀殡时走在了后户的宅子上,被后家主人指责坏了他家风水。两家吵架,就不说话了。

这日吃罢早饭,一个年轻人从过道东面前院的家里走出来,手掂一把钉耙。这人身高将近六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臂粗如檩、掌大如扇。此人叫刘宏力,是前院家主人的儿子。当下,他走到五保户院墙跟前,抡起钉耙,把院墙根基刨一截,用脚蹬着墙,使劲蹬几下。那墙忽闪几下便倒了。他扔了钉耙,搬起一块约二百斤的土块,把它扔一边,打算往西开条路。

这时候,关善从西边的路上走过来,见状,气得脸色煞白,责问宏力:“你咋把俺大伯的院墙扒个豁呀?”宏力搬着土块走着说:“扒个豁!往西走路顺当!”关善怒说:“这如今是俺家的院墙嘞!顺当你也不能扒俺家的院墙呀?”宏力说:“咋是你家的院墙呀?”关善说:“我给俺大伯送终,按照规矩,他百年后的家业就是我的!这院墙自然就是我的!”宏力冷笑着“哼”一声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啦?队长又没有开会说明!”关善说:“自古以来就是这规矩!”宏力说:“我没听说过这规矩!我只听说过古代谁的锤头硬、谁占的地盘多!”说着把土块“咚”地扔地上,又去搬。关善怒视着他,说:“你不讲理,我找大队干部去!”说罢,气呼呼地走了。宏力说:“你就是去找天王!老子也要扒个豁、往西走!”他腾岀一条路,就掂着钉耙回家了。

关善来到大队办公室。此时,程旋蹲在长櫈子上,在看着报纸值班。他看关善一眼,问:“有事吗?”听关善说后,又问:“你想咋弄?”关善说:“他不能从那通条路!得把豁给我堵住!”程旋知宏力是赖货、不把自己往眼里放,想想说:“你看巧不巧,公社公安助理一会儿要来捡查工作,我得陪他,顾不上去处理,你去找书记处理。他是大官,说话算数,比我去强!”关善便去找书记,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说书记说他要去公社开会、叫程旋去处理。见推脱不掉,程旋只得去了。

程旋站在大路沿,看着那豁,问:“就那豁是不是?”关善说是,说着掏出烟递给他,说:“走!咱去到跟前看看!”程旋接过烟别在耳根上,说:“不用到跟前,在这就看到嘞!”说着,蹲地上,取下耳根上的烟,勾着头,在指甲上竖磕着烟,问:“他扒墙时,也没给你言一声吗?”关善说:“他铁哩跟啥样?会给我说吗?”程旋咂下嘴,埋怨说:“你说这宏力、咋不言一声哩?唵!言一声能小你的架、飞你嘴里牛虻呀?唵!骡马架大值钱,人架大不值钱!言一声说不定人家还叫扒哩!”关善说:“他言一声俺也不让他扒!”程旋说:“我说的是礼数!”关善没有吭声,停会儿问:“你说这事咋弄吧?”程旋说:“我不得和人家商量商量吗?”关善说:“这是明摆着他输理,你还跟他商量啥?”程旋点着烟火,吸一口,把烟从嘴里薅岀来,拧身抬头看着他,微嗔道:“你这货,咋不懂话呀?我说商量商量不是话好听点吗?其实就是让他把豁堵住哩!”说罢,又把烟插嘴里吸。关善顿时无语。停会儿,关善说:“那你就给他商量去吧?”程旋又从嘴里薅岀烟,扎煞着,瞪着他,嗔道:“你傻呀是不是?恁俩才磨了嘴,他还在气头上。我现在去找他商量那事,他应同意也不同意。等落落滚,我再去和他商量,八成就能成!”关善木沉着脸想会儿,觉得有理,说着“中呀,你就等等和他商量吧!”说罢,就回家了。

程旋见关善拐弯进了院,便站起来,走到豁处,看会儿现场,去到宏力院,见门锁着,问街上人知他在盖房子的工地上,便去了那儿。

工地上,几个小工正各从地上搬一块坯,然后站在耙床子上,把坯往二层架子上放。那宏力却站在架子旁边,往坯垛上拿起一块将近二十斤重的坯,单手托着它,一哈腰,猛直起,把坯“嗖”地撂上去。一个泥瓦匠站在二层架子上,伸着头,探着身,在那坯飞到跟前即将往下落时,伸手稳稳地抓住它,把它放在架子上,又看着下面等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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