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甚要那么敏感地惊醒呢?
他凭什么自找麻烦?
女子停顿片刻,说道:“能不能将你瓶子里的石俑,拿出来给我瞧瞧。”
仍然是用的肯定语,似乎不习惯用疑问语气。
张闻风将黑布袋解开,取出守愼瓶,捏着纤细剑柄取出桃木飞剑,再倒腾了几下,弄出里面的小石俑,捧着递给对方。
他几门神通再厉害,却压根就没有动用的念头。
他有感觉,即使将黑白无常请出来,只怕都不够眼前的神秘簪花女子一个手掐的,纯粹是一种直觉,他还是乖乖听从吩咐为好,不要惹怒对方。
女子伸出白皙似蒙了光泽的指头,捏住石俑的细索,举起来看了看底下的回纹“鬼符”。
沉默片刻,又将石俑还给张观主,自语道:“阴兵全部借道离开,陌岭空了。”又抬头望天,黑幕之上,高空有一圈一圈的乌云缓缓旋动,形状似独眼,俯瞰人间寻找着什么。
张闻风将物品归位,系好黑布袋,还在猜测“陌岭”是哪里?听得女子突然说道:
“今天是庚子年的……五鬼日。”
“是!”
张闻风简单回答,突然猜到,莫非这女子是从鬼崽岭下的鬼窟中醒来?
簪花女子随意走动着,道:“阴兵送你一枚替死鬼阴兵符,礼物不轻,如此说来是你帮阴兵借道离开此地。它们也不打声招呼,趁着五鬼日前走了。”
女子自说自话,往中间的鬼崽岭主峰方向走去。
张闻风仍然不敢放松出气,无形压力太大。
在女子面前,他感觉自己太渺小。
“你既然善做好事,又醒来与我朝面,那么随我一道去陌岭深处走走。”
女子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张闻风委屈得差点哭了,当他愿意做好事啊,恭谨答道:“是!”
他哪敢说半个“不”字,不管什么时候,性命要紧,不死犟对着干,何况女子没有表露明显的恶意,与他当初和九命相遇是两回事。
飞身而起,落后女子身后数丈,看着女子用芊芊细足在空中漫步,他也用走代替飞行。
一路所见,各处山头都有那种古怪的石头开花,或一朵,或三两朵,露宿山头的修士全部安静打坐,点燃的火把无声燃烧,不发出任何声响。
即使来回巡视修士,也不知何时落到地面睡着了。
目光所及,仿若死气沉沉的一片死地。
鬼崽岭主峰陡峭雄壮,颜色暗沉黝黑,树木不生,此时却漫山遍野盛放着那种诡异的石头黑花,幽光闪烁,鬼气森森。
簪花女子落到北方半山处的一座不起眼幽深山洞前,扫视洞口处坐着的四名修士,突然一挥衣袖,几名修士飘飘忽忽往远处的山头飞去,从洞窟内又陆续飞出些阵旗法器什么的。
“这里是‘陌岭幽境’的另外一个进出口,我在幽境住了有些年头,现在是第三个灵气潮涨了,时间过得真快。”
随着女子不带感情的感叹话语,在女子迈步走进石洞后不久,洞窟上方的岩石沙沙的有泥尘掉落,慢慢显出四个复杂古朴大字:陌岭幽境。
跟着进山洞的张闻风走在左边,半个身位后,不落下太远,又能保持倾听。
他默默一算,一个灵气潮涨潮落便是一千年,神秘女子在此地住了有至少两千年,他暗自咋舌,看似年轻的女子,活成了世间老古董。
他随着进入陌岭幽境,不知祸福,也不知能否重见天日。
唯有祈求道祖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