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尚匆匆远去,消失在感知里,张闻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寂然不动盘坐大树枝丫上,身处大树环绕枝叶包围之中,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借助身下树木纵横根须和繁茂草木,能够察觉山头附近数里内的细微动静。
但有一点他明确知道,自己此时不是化身为树的状态。
只是与大树融为一体用体表皮肤呼吸天地灵气,像大树上的分枝,没有扎根地下,挺立天地间的独立气机,思维变得木讷而奇怪。
不集中精力时候,看什么都显得“空洞”,无动于衷。
冷眼旁观,无情无欲的注视周遭一切。
时光对他彷佛不存在,黑夜白天的转换,他迟钝得要过一阵才有所反应。
哦,又一天过去了。
有淅淅沥沥的春雨柔柔洒落,视野所及,烟雨蒙蒙,雾气流动,他能察觉山头各种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雀跃波动,那是树木花草迎接雨水的欢呼姿态。
他集中注意的时候,眼中的世界变得缓慢许多。
就连雨水飘落的速度都慢了几分,一丝一丝晶莹剔透,轨迹清晰可见。
他“看到”一个长着猴头躯体似蜥蜴会变色的怪物,不到三尺长的身躯,在地面像风一样爬动,眨眼间穿过草丛空隙,爬到一颗松树上,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怪物存在。
过了片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一头“山鬼精魅”。
一头松鼠察觉危险,从树洞蹿出往上方枝头快速逃去。
“砰”,松鼠被一缕无形怪风击中,翻滚着往下方掉落,被山鬼精魅一口咬住咽喉,迟疑片刻,怪物放过从树洞内逃出的另外三只松鼠,咬着猎物跳下大树,迅速远去。
它似乎感知到某种存在的注视,走为上。
丛林野外的生活,无时无刻不上演着狩猎与反狩猎。
想要活得长久,不能无视任何一点危险而无动于衷。
张闻风又缓缓地放弃集中注意力,他本能地喜欢散漫、自在的旁观,不去干扰丛林规则,自身也是丛林的一员。
慢有慢的好处。
感知范围内的一切无所遁形,蚜虫打架,他也能看得“惊心动魄”。
每天都有新鲜事情发生,一滴露水从翠绿树叶滴落,对于下方觅食的蚂蚁,是一场无妄之灾,他能够清晰地用各种角度看到那只倒霉的蚂蚁困在露水里,拼命挣扎的努力。
爬出来便能活命,出不来便淹死在露水里。
对于蚂蚁来说,一滴露水就是一座深不可测的江湖。
雨过后天晴,月缺后月圆。
他看到一条三尺长碧玉小蛇突然张开口,吞吃一头野兔的场面,那条蛇直起身,变作了一个四尺高的阴森森鬼面女子,柱着拐杖,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在草丛里飘荡着离去。
离去之前,草鬼蛇所化的鬼面女子往四处看了看。
草木岭一带木气较其它地方浓郁,草木长得格外繁盛,是一处狩猎的好地方。
当然危险也相对要多一些。
每一个到此地狩猎的不管是精魅还是妖兽,都不怎么停留。
张闻风还“看到”透明的像气泡一样的捉影精魅,潜伏在一颗树干上,就此不动了,他没有从状态中出来击杀潜匿的捉影精魅。
日新月异,丛林中的狩猎戏码,每天在他眼皮底下上演。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三名男女到了此地。
张闻风过了许久才想起那女子是一个熟人,白巫族的楚青儿,他双眼“空洞”看着其中的三阶男子在用手法“叩山门”,空中有光波荡漾,却没能凝聚成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