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周春来一上来便是一剂猛药,话里话外都试图引导出沈世子的欺君之罪。
真是愚蠢。
程路天人交战,脸都急红了。
身边的幕僚此刻也只能装死。
就在一片死寂之中,终于…那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位贵人起身了。
众人睁大眼睛,全都紧紧盯着屏风后那身影,似乎要盯紧他没有擅自将玉佩摘下来。
“周老爷子说得可是我身上这枚?”
人未出,声先到。
男子的声音低沉暗哑,如水击石。
众人再去看。
只见那人一袭象牙白锦缎长袍,腰间一条紫金玉带,头戴一顶巍峨突出的通天玉冠,愈发衬得人容色皎皎,宛若降落人间的谪仙。
众人直道:好一个翩翩公子!
勤王府的沈世子容貌绝色。
这样的身段,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华贵,难怪这些年关于沈世子的流言从不停歇——
沈知走近,笑着对德惠师父说道:“大师父不妨走近一点,看得更为真切。”
话虽这样说着,眼底余光却是瞄向周庭芳。
那小娘子皮肤白净,脸孔淡淡,一双幽黑的眼睛,唇角永远是那般游戏人间的似笑非笑。
在她眼里,世人争利,即使至亲之人也是面目可憎。
她一定觉得很好笑吧。
德惠师父看一眼,却有些不确定,“时间久远,贫僧记得不太清楚。但这枚玉佩,确实与那日贫僧见到的很像。”
程路连忙问:“德惠师父,能确定吗?”
德惠师父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只能说很像,却不能十分确定。今日这案情事关重要,贫僧不敢妄言。”
程路擦了擦汗。
半日审案,他后背衣裳全部湿透。
此刻凉飕飕冰沁沁的。
周春来道:“无妨。今日请大师父来,本就是实话实说。师父看见什么,听到什么,直说便是。”
程路刚歇了一口气,便听见周春来忽而朗声说道:“程大人,我现在要告的是沈世子公报私仇,颠倒黑白,与周芳二人合谋陷害王世子,骗取县主之位,对太后娘娘和陛下图谋不轨——”
程路这一刻,杀了周春来的心都有。
而沈知和周庭芳下意识的四目相接,皆从对方眼底看了一丝短暂的惊愕。
这才是周春来的底牌!
然而此刻,整个府堂完全变成周春来的个人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