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辰天亲自前来,必定不会使出下三流的计量,你押阵待在军中吧。”赵屏山卸甲穿上一身朴素的短褐,形如杂役。
鸣锣开道,身披重甲的砧字营手持门盾,第次而开,簇拥赵屏山走出辕门。
未等他勒马站定,辰天拱手平揖:“赵将军别来无恙?先前相逢,顷刻而已,如今终于有机会再叙旧了。”
“辰城主晨安。”赵屏山抚髯而言,欠身回礼,“你我之势水火不容,敢问城主此番意欲如何?若是叙旧,恕不奉陪。”
赵屏山愈发迷惑了。
他感觉自己平时所做所为,确实比临江城那些纨绔子弟收敛多了,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不至于感化整合四座天下的无上神尊吧?
但辰天摆出谦逊的姿态,他当然不会端架子,照旧依礼相待。
其实赵屏山很满意此番与辰天接触,因为在他设想之中,兵之大事,确实刀剑相见,只能生死相搏。
但实际上,双方肩负各自背后的大义,抛生望死,换个角度而言又何尝不是志同道合之人?
这实在值得阵前问安,惺惺相惜,转身再白刃不相饶也不迟。
“将军与在下各为其主,兵戎相见再正常不过了,但在下见将军玄甲砧字营进退有度,深知将军乃是善兵帅材,难免心生仰慕,据此以礼相待。”辰天满脸诚恳。
赵屏山听到这里,越发迷惑了,索性也不搭话,只是冷眼看着辰天絮叨。“狮鹫军团主将殷建承,近日伏法,不过在下顾念他远涉万里,死于殊途,终究有违人之常情。”辰天的声音很清晰,娓娓道来,“现在他的尸首在此,还望将军
带回姑苏城,以飨后事。”
言罢。
时字营卫安带领骑兵拉上来一架板书,其上停放一口厚柏木棺材,正是殷建承。
辰天也不在意赵屏山的满脸诧异,微微欠身,挥手带领麾下头也不回的拍马离开了。
天气放晴。
初升的霞光恍如一层金纱。
远望辰天的背影,赵屏山抬手止住正欲进言的赵宏英,率先开口:“别追了,有失为将之风,辰天既然身穿素衣,亲自前来表达诚意,本部也当高风亮节。”
这番话只是赵屏山的一方面的考量,别一方面,他从平沐关接到的任务,旨在拖住辰天并消耗后勤,现在出击太早了。
士卒打开棺材,察觉里面正是先前意气风发的殷建承,不过现在被脖颈之上一道长长的缝合线衬得有些狰狞,再无半点猛将的气势。
“这该怎么办?”赵宏英拿不准主意,下意识的看向赵屏山。
“送往平沐关主帅府。”
“可是……”赵宏英迟疑,“汇报文书该怎么写,直接说辰天阵前摆出谦逊的姿态,以礼相待?”
赵屏山当然知道他的顾虑。
无非辰天与北域殷氏势如水火,如今生俘殷建承的亲弟弟,公审游街之后,居然又将尸首送回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辰天诚恳的态度,很可能认为他有意挑衅,故意为之。
“不碍事。”
“如实禀报吧。”
赵屏山认为辰天此举很符合古之义战的典范,战场之上浴血拼杀,但该有的仁德半点也不少。他相信殷建承见到汇报文书之后,也可以体会到其中真意,不会追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