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皇祖——”或许应该叫一声父王。
肖言琅略过这个称谓,“难怪会赐我名器望舒刀,又赐免死金牌金狴令。”
终于也晓得自己本就不是姝妃的孩子,姝妃不亲近他也是正常。以姝妃性命作交易后的纠结,冷血里的不忍,绝情里的后悔,似乎也能开解。
只是心里那么多年的怨怼突然就没了去处。
他一双好看纤长的手不自知地绞着袖边,生将衣袖绞出密密的褶来。
青冥一双澄澈无波的眼睛看着肖言琅,“王爷也算羲族后人。”
肖言琅似乎才反应过来淑太妃是羲族后人意味着什么。
愣了一下。
他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生在皇家,伤心事经过不少,世事无常都看淡了的。青冥这样平淡一说,饶是他自作多情也罢了,他就是听出一些安慰的意思。
如同青冥同他说起自己的母亲时一样。
肖言琅眼里进了砂砾,拼命眨起眼睛,那砂砾滚过他的喉,滚进他心里,砂砾尖锐的角,刮得他内里没一块好皮,千疮百孔的疼。
砂砾滚他的心,眼泪滚他的脸。他被自己逗笑,堂堂一个王爷,竟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枭卫面前掉起眼泪来了。
还不止一次。
他最不想在青冥面前失态。
只是。
心境不似旧时清,纷扰如梦难如愿。
但他是羲族后人,现在所谋划的事反倒出师有名,天经地义。所谓的“逆父弃母”,也情有可原了。
肖言琅抹了把眼泪,“我的生母也早已不在人世。我也不记得他,没有见过。”肖言琅笑了笑,“同你一样。”
他又说,“你我也能称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作个伴。”
苦中作乐,他是炉火纯青。
青冥没有再说话,这样也好。
他还有话说,不需要回应——最好别有回应,免得眼泪不值钱。
“我竟将兄弟当作爹,当了人二十余载的儿?放民间,这不相当于我被人骂了二十余载? 还是自己上赶子找骂。”
他又看向青冥,对上那双干净得探不出究竟的眼睛,调侃道,“这辈份论起来,你不是得叫我叔?王氏贵妃算你什么人?姑母?对,姑母。但王氏贵妃算我的皇嫂,你叫个叔叔,我听听。”
肖言琅笑着说。
而青冥看着的那双眸有流星的眼睛里,是密密麻麻的悲伤。
也能感觉到。
“不叫啊?我大你八九岁有余,听你一声叔叔,受得起。”肖言琅看着青冥,浮夸地表现得意,还挑了挑眉。
紧接着,他又说,“那我争皇位就不是夺嫡了,算谋反吧。我曾与楚河说,我不是要夺嫡继位,是要谋反。彼时是借王尉风之情拿捏人,装着一副不想连累他的样子,‘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不要掺和进来’,其实更多是希望他不要妨碍我。我岂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