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至早春,芝雀却觉得阴寒从脚底冒到了头顶,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她跪着,脑袋一下下叩在地板上,只求能换来个活命的机会,可四周的暗卫死死押着她,漠然如寒冰。
除了易梧岚,没有人同情她。
芝雀也顾不得他人看法,一味的想要将过错全抛在白知柒身上。
她试图挣脱束缚,大喊大叫了起来:“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是她心机深重想要博得您的怜惜,奴婢,奴婢根本没有伤到她啊,是她把瓷片塞进奴婢手里的!奴婢也受伤了啊!她只是在装无辜,在你们来之前她还拿瓷片威胁奴婢,奴婢才是那个受害者啊!皇上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双眼!”
白知柒试图劝阻的手就这样默默收回了床帘里。
有那么一瞬间,白知柒在芝雀身上看见了白银翎的影子,同样的巧舌如簧,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撇清自己的过错,断定她的罪行。
白知柒也曾试图解释过,可皆是徒劳,清白的归属根本不会落在她身上,满身污秽似乎才该是她能拥有的。
而她现在失了声,更别提替该如何替自己作解释了。
戚玄迟声音淡淡:“你说,是她将瓷片塞进了你手里?”
芝雀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连声道:“对,是她将瓷片递到奴婢手里然后自己倒在地上的,奴婢当时根本就没有碰她!”
当时屋内只有她二人,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白知柒的清白,更何况她如今说不了话,于是芝雀断定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小哑女。
一阵大风刮过,戚玄迟掩了掩床帘,漫不经心道:“那便是先前碰了。”
易梧岚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用眼神示意芝雀,那曾想芝雀已被面前这个俊美如神袛的男人迷晕了头脑。
芝雀愣了愣,想起什么似的大声道:“她碰了奴婢!她拿瓷片抵着奴婢的脖子威胁奴婢!”
她喊的格外急切,眼里带着必胜的光,似乎已经看见白知柒真实面目被她戳穿后羞愧难当的局面。
却不想事情根本没有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戚玄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冰凉的目光扫过地上逐渐干涸的血水,那张脸俊美邪肆,芝雀不由得看呆了。
“既碰了朕的人那便不必活了,杖毙。”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芝雀愣在了原地,被暗卫们押着拖去外院时芝雀忍不住放声大叫:“皇上,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哑女,您为何要信她?!”
芝雀还想继续辱骂,却被人堵住嘴拖出了屋内。
戚玄迟将手探入床帘,轻轻握住了那只一直徘徊在帘前的手。
白知柒的手因为失血的缘故而泛着凉意,她下意识握住那只温热的手往里缩了缩,直到戚玄迟将整个身子探进去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抱住,温柔的捂住她的双耳时,白知柒才恍如梦醒。
‘为什么,信我?’
白知柒问了一个和芝雀一样的问题,自出生起,她便从来没有被人坚定的信任过,这突如其来的偏护使得她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戚玄迟没有回答她,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唇语,他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外面凄惨的叫声传入她耳中一丝一毫。
芝雀最后的那番话使得她得到的并不是一顿简单的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