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哪个遇到了他能不崇拜?
醒掌天下第一剑,回首天下第一颜。
偏偏这样的人入了魔,天道到底是宠爱他,还是恨他,一时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步月龄不太会说好听的,没人教过他谄媚圆滑,他其实这辈子独来独往惯了。
他又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好似年幼的时候似乎还被人簇拥过,直到庶出的长兄已经远远地将他甩在身后,他每日勤学苦练挺直脊背,性子又孤又傲,谁也不多接近——那是为了撑住自己最后的体面,保留一点这个年纪少年的矜傲。
步月龄怔怔地看着他,颇为茫然地看他干净利落地给自己收拾了一顿,方才那狼狈的落水狗模样已经没了,他扎了一头雪白的马尾,快到腰间了,见他杵在这儿跟个傻杆子似的,相易侧过头,露出殊丽的半边眉眼。
“我可告诉过你了,别跟我了。”
步月龄抿着唇,一双眼睛执着地看着他。
相易长呼一口气儿,吹灭了旁边的蜡烛,随手把黏在肩膀上的几根雪白发丝一捻,在黑暗中拉过少年的肩膀。
“快走吧,”他有些恶劣地嘲笑了一声,压低嗓子附在少年的耳边道,“我发起狂来六亲不认的,你这个小蚂蚁迟早被我碾死。”
步月龄不假思索道,“可我们有双生令。”
相易,“……”差点忘了这茬,不是,让他好好装个比就这么难吗?
他就纳了闷了,“喂,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开化,你当我是回鹿翡吃喝玩乐养女人?我是去天地极渊出生入死走一遭,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只会拖我后腿。”
步月龄呼吸一滞,黑暗中他们俩互相看不见彼此的神色,但听到有个人心跳如鼓。
相易想了想,应该不是自己。
相易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会再是天下第一宗宗主,你跟我呢是吃不了香喝不了辣,只会混得凄惨无比,到时候你老婆也没了,家世也没了,你就开心了?”
步月龄没有说话,黑暗之中,相易只听到他的呼吸声慢慢加重。
相易被这小孩弄得没辙,退让了,“好吧,明天有一场大戏,若是你看了还要跟着我,我就让你跟我走。”
步月龄一愣,“什么大戏?”
相易瞥过眼睛,外面的梅林中声音更细碎了。
但,不是谢阆风他们,想来谢阆风他们现在没有追来也是因为被那些东西困住了。
相易想起不久前小长明殿一战,他们三个也真没落得好处。
“就是好戏,”相易想了想,“明天你看了就知道了。”
步月龄想了想,“明天是我兄长的婚宴,这算大戏?”
“拉几把倒吧,那算什么玩意儿,”相易想,“不过这婚是结不成的。”
主角嘛,怎么可能真让你老婆跟别人跑了,明天就是那傻逼小说的第一章,相易大概地过了一遍剧情,心里有数了。
步月龄没明白。
但听相易低声笑道,“我要大闹白玉京。”
“我要这天下,重新认识我相折棠。”
少年不知为何心里一颤,怔怔看着他。
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