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瑨拱手,带着沈桃溪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
她颇为好奇地看了看,正逢庄老先生又瞧了过来。
“以前未曾问过,只听闻沈家大公子是王爷的徒弟,想必沈三姑娘,同王爷也是旧识。”
见谢瑨点头,庄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又道:“沈家不愧是世代忠良,大公子一身侠义,大姑娘有礼良善,沈三姑娘年纪虽小一些,但也心系百姓,出手大方,让人钦佩。”
“庄老先生过奖了。”
沈桃溪福了福身子,说话时,刻意对着人多的地方仰了仰头,露出了脖子上的红痕。
“其实小女也不知能拿回多少,但即便沈家的东西和借出去的银钱拿不回来,我沈家也会额外捐赠两万两,给穷苦孩童安置。”
正说着,后头沈家的随从便陆续抱着一些瓷器行了出来,有些小的装进了木箱里,放到一侧。
沈桃溪看了一眼,旋即又道:“这些器皿物件,所有能拿回来的东西,我沈家尽数捐赠到庄家名下的书院和女学,还望庄老先生,莫要嫌弃。”
“姑娘大义,老朽怎会有嫌弃二字!何况沈大老爷年年都有相助,虽沈家不愿宣扬此事,但我庄家一直铭记于心。”
庄家固然有钱,可开书院并没有多少盈利,甚至有近一半的书院都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安顿难以生存的老幼。
老人在书院修剪花草,落个温饱。
幼童便是读书,不必再颠沛流离,沦为乞儿。
甚至偶有的天灾,庄家各处学院也会相助朝廷,赈灾和安置难民。
庄家常年在做这样的善举,但再雄厚的家底,也总有行得缓慢的那一日。
平日里有不少世家会出手捐赠,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其他,论迹不论心,皆为好意。
唯独沈家,不是第一次,却从不许沈家人以此事去谋划。
原本还在议论的众人一听,满眼皆是诧异。
说出口的讥讽之言也都像化成了刺骨的寒风,落回他们的脸上,逼得他们低下了头,脸上一阵阵的疼。
“沈三姑娘大义啊!我等竟还讽其无礼骄纵,可若人当真蛮横无知,又怎会请得动庄老先生亲自赶来此处!”
“可不是,我一早便说你们莫要太过武断,沈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即便真是沈三姑娘登门要回东西,那也一定是中间闹了什么事!而且你们适才可有听着?那话中的意思,清远侯府还欠着沈家的钱呢!”
“我没打算说啊,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说沈三姑娘仗着清远侯不在府中,将里头的顾老夫人气到不行,我这才瞧不过眼说了几句......”
议论的风向瞬间便转了个头,朝着沈桃溪盘算的场景而去。
她听见这些议论,神色依旧未有半分波动。
这些还不够。
几位言官还未动,她脖子上的红痕也还无人瞧见,侯府里的暴行,甚至柳蕴诗的名字,也都未曾被人提起。
她还需再等一等。
谢瑨站于她身侧,察觉到她的意图,扫了一眼旁侧的石青。
见人隐入人群之中,他目光落回面前的姑娘身上,瞧不得她以自己为饵,眸中映出她的伤处,神色晦暗。
终于,石青行过之处,有眼尖者瞧见了沈桃溪脖子上的红痕,惊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