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凉从谢瑨四肢蔓延至心口。
幼时父亲母亲离开时的惊慌,再一次像巨石压在了他身上。
他曾以为行至如今,他不会祈求神佛任何,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懊悔自己的狂妄和自大,只想虔诚跪拜,换沈桃溪多一线生机。
“主子小心!”
朱墨的惊呼唤回了他的思绪。
有黑影靠近,谢瑨顺势接过旁人丢来的匕首,反手扎进了黑衣人的心口。
刀尖拔出时血染红了河水,但很快, 这一片便又是浑浊之色。
水流太大,一时半会儿,很难清澈。
谢瑨未再停留,若不抓紧,他寻人只会更不易,而小姑娘的体力,也不见得还能再撑下去。
......
沈桃溪醒来时正趴在一处水中凸起的巨石上,鼻子胸口疼的厉害。
她就这么睁着眼看着眼前流动的水流,顾不上浑身冰冷,满眼恍惚。
好像死了一次,又好像还未死透。
她动了动手试图起身,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唯有指尖颤了颤,在透露着她的无力。
根本就起不来。
她看着自己被泡得有些发肿的手,缓了缓神,又狠狠咬牙试图站起。
这一用劲,小腿处突然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四周只有水流和崖壁,即便是不远处的岸边也空无一人,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动静。
日头眼看着从猛烈到柔和,不知躺了多久,一切都仿若缓了下来。
巨石上偶有水流冲击。
即便大半身子脱离了水面,沈桃溪身上也越来越凉。
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加深的疲惫,也明白若再继续下去,她没有死在汹涌的河中,却会死在这落脚的巨石上。
咬了咬牙,沈桃溪攒起一股劲,试图退回水中,借用水的冲击站起身子,再顺着石块摸索上岸。
她不能死。
沈家分家可顺利,语枝可有脱险,父亲出征何时能平安归来,清远侯府何时会再一次落魄,她都还没瞧见。
还有谢瑨,她还没有同他正经发一次脾气,责备他一边和她说那些扰乱人心的话,一边又给宫里头送镯子,还不忘一碗水端平,给她珠子以示安抚。
三心二意!
这般想着,沈桃溪双臂竟也撑起了一点她的身子。
只是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而来,让她不得不大口喘着气。
她稍稍往后退,冷水缓缓没过她受伤的小腿,竟也压住了几分刺骨的疼痛。
不知挣扎了多久,就在她差点要因着失力晕过去时,忽有水声哗啦,随后一道透着隐忍的声音响起,还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