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重看向一旁明显嘴角略勾的余荔荔,轻笑着对钟鹰道:“都说你眼睛尖,倒当真没看出什么来吗?”
钟鹰到底年纪不大,此刻有些没懂:“殿下指什么?”
穆行重俯身朝余荔荔而去。
余荔荔豁然睁眼。
“哟,阿荔醒了?”某人笑的止不住。
余荔荔暗瞪了他一眼:“鹰哥不比小贝,他就是我的人,谁让你用我的人了?”
“那我呢?”穆行重眼里的笑少了几分。
“咳,画好了吗,画好了就下去吧。”余荔荔赶人了。
收了图纸看他下去了,余荔荔接着道:“我突然想起来你去戎城的时候不是骑的马吗,怎么回去想起坐马车了?”
穆行重看着他,没有回答,不过答案不言而喻。
“咳,你怎么知道我会去街上看你?”
“那日你若真忍住不去看我了,我倒真的要难过死了。”穆行重忿忿开口,“某人没心的,死也不愿承认我们的关系。”
余荔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刚刚赶钟鹰下马车,无奈道:“京城里的人都道你是我老相好,鹰哥虽是京籍,到底常在军中不知情,现下在西北呢,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
“跟我好很掉你面儿?”穆行重瞪他。
“某种意义上,是的!”余荔荔全然不惧。
穆行重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身份上的,他好不容易算是凭着自己闯出了些军功,若是因着穆行重的身份,倒被人想着是借上位者了。
叹了口气,穆行重道:“瞒不住的。”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也让那伙子弟兄知道我不是草包。”余荔荔淡然开口。
穆行重知道,他说的“弟兄”,是原启云军下的兵将。
虽已四下分散,但因着原本那纨绔的名声,多数人并不看好他——这也是赵意衡如今肯放他到西北的原因之一。
毕竟没多少人愿意相信一个曾经的纨绔。
不过,孙迪是个例外。
穆行重心下不觉心疼起余荔荔,眼神也不由得黯了下来。
不过余荔荔这人倒是说过便过了,此时看穆行重这副样子,还以为他不开心于自己那句“能瞒多久瞒多久”,许是觉得有些许亏歉,便抬了头,冲他道:“你好歹……等我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你了。”
穆行重心下猛地一揪——启云后人,红衣之子,穆行重一直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过一撞了狗屎运的破烂皇子。
即便知道了自己外祖公是穆阳,也只欣喜了片刻,随之而来的,依旧是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自卑感。
他总觉得,是他,高攀了余荔荔。
不自觉地苦笑了下,穆行重暗叹,果然,跟肖民钰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世间只有一种不平等,便是你爱上了一个人,那你便永远低这个人一等。
因为,一旦你爱上了这个人,那么,自卑将会,如影随形。
没有人能打败汹涌爱意中的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