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许靖头昏脑涨,梦里尽是噩梦,一会儿出现刘英狠辣的脸孔,一会儿是刘禅略显稚嫩的脸庞,王府中议事殿上面的位置,也从苍老的汉中王,被刘英取而代之,坐在高堂之上,双目如炬俯视着他。
隔天,许靖头痛发烧,卧床不起。
一连数天,病情才好转。
作为外甥孙,陈祗过来探望了几次,本想让舅姥爷帮他参谋一下印书工艺,没成想,看到的是舅姥爷卧床的病体。
十一月初,天气已经转冷,许靖身躯裹着厚厚的衣裳,喝着仆人递上来的药汤,整个人憔悴不少。
他现在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刘英的身影,当真是忧虑成疾。
“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若是大王把他召回王府,对年幼的殿下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王位的继承人,只能是刘禅!”
“我们已经在刘禅身上花费了大量心血,教他读书做人,让他从心底接受益州士族,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信任!”
“刘英,必须除掉!”
病情刚刚好转,怀着沉重的心情,许靖召集门生顾旧到府上一叙。
他在益州几十年来的名望,培养的学生几乎遍布益州,充斥着官府各门各部。
即便汉中王不待见他,认为他有名无实,也要把他捧起来,笼络益州士族的人心。
几个交情深厚的官吏,得知许靖的病情,带着礼物上门问候,被管事请到后院。
房屋里许靖坐在软垫上,身上披着厚厚的长袍,苍白的长发在脑后披散,脸色严肃阴沉。
屋内光线暗淡,四周的窗户垂下帘幕,挡住外面的寒风。
侍中程郁,郡丞吕焕等人,在管事带领下,掀开门帘,鱼贯而入。
见到许靖一脸病容,无不关切问候。
“许先生,如今气温骤降,可要当心身体啊!”
“近日听闻许先生生病,在下忧心忡忡,未敢轻易登门拜访,还请见谅!”
“许先生德高望重,洪福齐天,定能早日康复,我等还要聆听先生教诲呢!”
……
许靖阴郁的脸庞总算露出一抹笑容,拱手致谢:“多谢各位关心,老夫感激不尽!”
他将手朝着座垫一指:“请上座!”
“今日,请各位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托!”
他的声音嘶哑沉重,看着众人落座,目光从他们讶异的脸上扫过,感受到他们一脸困惑。
这些人官职不高,出身益州士族,有人是他的门生,有人和他关系莫逆,同时也是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绝对拥护刘禅!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是汉中王的臣子,但不可否认地受到荆州集团打压,得不到重用,他们的家族只能希望寄托在刘禅身上,指望通过拥护刘禅得到晋升的机会。
“太傅旦有吩咐,我等绝不推辞!”侍中程郁慷慨说道,他的话也代表了在座各位的意思。
许靖轻轻咳嗽一声,外甥孙陈祗赶紧走到他的背后,轻轻拍打,顺便捧起药汤,让他喝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