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谢过,云空离去前幽幽说道:“施主平日得闲时还需多多拜佛念经,以正本心。”
这话说的毫无由来倒是让窈娘为之一颤,总觉得云空此话还有其他深意,因此回厢房前又在佛前跪了许久。
金身佛像,巍峨耸立在殿内,慈眉善目悲悯世间万物,案前香火弥漫,长明灯将大殿点得格外亮堂,檀香薄烟将窈娘的衣衫浸了味道,栀子的清香被掩盖在下。
沈谦依旧端坐在水榭前,指腹在琴弦上摩挲着,眼里带着道不明的晦暗。深夜人静,《鹤冲霄》的曲调裹挟着漫天的雪花,好似双鹤在人间缠绵。
青松看着真切,沈谦眼里的晦暗渐渐变得清朗起来,神色也愈发的冷洌。往日的大人好似回来了般,果然一曲尽了就听他道:“烧掉。”
这琴,不能再留。
可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听窈娘说要去报恩寺的缘故,夜里他就做了场梦,古寺门前一名年轻的僧人面容平静的看着他,而后将目光转向寂静山谷,夕阳打在檀珠上发散着奇艺的光晕,而后那僧人头也不回的朝山中走去。
醒来时天色还朦朦亮,下了一夜的雪素裹银装,寒风拂面而过,他此时正庆幸昨夜的梦里皆是清白。
窈娘推开房门时就见屋檐上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人间清白万籁俱静,远处的山谷亦是千峰百嶂载雪,天色不得与之争光。
“小娘,添件斗篷罢。”莺儿将一件既白色的斗篷给她系上又从赵婆子手中接过手炉:“外面冷,小娘且抱上这炉子。”
虽说众生平等,但奴婢仆从非请不能踏入禅堂的规矩仍是不可破。
“我去去就回,你们不必担心。”窈娘淡笑道。
禅堂离着钟楼不远,沿着回荡在山川之中的晨钟之声,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云空在禅堂打坐,见她过来便将香案上的宣纸递给了她:“这是按着先头御史中丞家中长辈做的道场拟的单子,若有不妥施主直说便是。”
窈娘来时郑氏就吩咐了神台摆设,仪盖材质,甚至香烛纸钱都细细讲明,窈娘只需要按着她说的在单子上对应检查即可。
可毕竟这些细碎杂乱,倒是比对了半日才算妥帖。
“如此就麻烦云空大师了。”窈娘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