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盘子像含着阎王爷的怨气来在世上的,原名袁柱,与江老财一样是丹地人,生在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末期,祖宗十八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肚子里没水儿,几十辈人只会在地里撅着腚对抗太阳。
十六岁那年。
袁柱的父亲袁明晏,被人硬生生用砒霜灌了个饱。
死的老掺了。
起因是,袁明晏与本村恶佃安红旗一同租着杨财主的地,安红旗原本也是个老实人,后来有了凭恃变的飞扬跋扈。原因在于,安红旗家里那口子的胞哥暴红伟,因为拥护革命军在县里当上了城防团长,这下可了不得啦,安红旗开始横着走了,作恶归作恶却不敢大肆的骑到杨财主头上。
杨财主是有大靠山的。
可巧袁明晏租的三分地与安红旗所租的地隔着一条陇。
安红旗寻思抢过来白面馍也能多吃俩。
袁明晏指着这地过日子呢,让他霸占喽自已一家人活不活了,不答应。安红旗仗着有城防团长的坚实后盾,将袁明晏在地头打了个半死,又觉的不快意,寻了半斤砒霜直接摁倒袁明晏兑水往嘴里灌。
袁柱的母亲张氏听认字好心人说民国与大清王朝不同。
讲究的是天下大同,这怨能申的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那里知道民国与大清是一个毬样,换汤不换药。张氏拉着袁柱跪在乡革命委员门前控诉,乡革命委员会管事的韩红星直接说活该,副管事的张书军狠狠的甩了句再不滚蛋枪毙。
张氏又带着袁柱告到革命军新委任的县长桂正平所在的衙门。
赶上了全省闹瘟疫的节骨眼儿。
又有个什么大人物要巡视,桂县长早就是一大头的胖汗了,政绩问题不突出怎么往上爬呢。当即命城防团长暴红伟把聚集在县衙门口那些喊冤的、告状的、乞丐、卖孩卖闺女的人统统投入黑牢,全力以赴要把这场瘟疫化解于无形,桂县长因此获得高升。张氏与袁柱在牢中囚了八十天,张氏也瞧明白了天下间乌鸦与猪换过来换去都还是一样黑,去讨饭也不能让袁柱死在牢房。
张氏日夜哀求牢头把她们母子二人放了,再也不告了。
牢头上年纪了心有点善,被求的心软了,偷偷塞给他们个白面馒头悄悄的放了。
出了大牢张氏就不行了。
袁柱掩埋了母亲的尸体,踏上了乞丐征途。
有一回,实在饿的顶不住了晕倒在路边,被一个路过的洋人救了,洋人的话袁柱听不懂,千恩万谢后袁柱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碰到个姓孙的采药老头,老头知道了他的故事说他的名字很是不吉利,袁柱就是冤枉多一点,随便叫个狗粪驴蛋都比原来的强。问袁柱的脑子里想的头一件东西是啥,袁柱说是盘子,孙老头说以后你就叫孙盘子吧。
孙老头教给他一身飞崖走壁的本领,靠采药过日子。
孙老头死后。
他一个人采了十多年药,就这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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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孙盘子又碰到救他的那个洋人了,先是跪下猛猛的磕了几个响头,又说了一通那啥一饭一粥形如再造之恩的话。孙盘子懂得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为救命恩人粉身碎骨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