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乱阵角,搅混水而已。”李夏声音落低,“娘娘说走就走了,快七十的人了,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也算喜丧了,朝臣,特别是外官,不会多想,可。”
顿了片刻,李夏看了眼神情悲伤的秦王,接着道:“娘娘的丧礼,太简陋潦草了,只怕朝臣和外官,要多想一想,各自掂量,得在他们掂量,或是掂量出个决断之前,让他们不只掂量这一件事。”
说到最后,李夏声调里冷冷的都是寒意。
听到丧礼简陋的话,秦王脸色微青,李夏看着他的脸色,岔开话题,“你先好好洗个澡,好好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等歇过来,精神好了,再说其它事。世子呢?回府了?陆将军呢?”
“都回去了,他们比我累。”秦王顺着话转开话题。
回到正院,李夏忙着看着人侍候秦王沐浴洗漱,吃了些汤饭,就放下帘幔,让他好好睡一觉。
秦王这一觉睡的很好,直到第二天黎明才醒。
李夏已经起来了,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剪了几大把鲜花回来,正在插瓶。
“五哥儿说你起的早,没想到这么早。”秦王从屋里出来,站在一枝枝掂量着插着花的李夏背后,欣赏着插了一半的瓶花。
“你去洗漱,好了咱们吃早饭,我让人去长沙王府请世子早点过来,还有郭胜,咱们还得辛苦一阵子。”李夏话说的凝重,神情语调却轻松愉快。
秦王嗯了一声,站着看了一会儿,俯身在李夏额头吻了下,才转身往净房去。
李夏手里的花剪顿住,转头看着已经走开的秦王,轻轻松了口气,看起来,他比自己预想的更能承受眼下这些事。
秦王洗漱好出来,李夏刚刚插好几瓶花,站在屋子中间,指挥着几个小丫头这儿放放,那儿摆摆,秦王走到李夏身边,紧挨她站着,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几瓶花,指着其中一瓶,“这一瓶放书房吧,书房里的瓶花不如这个好。”
“那是,这是我亲自选亲手插的,满府里就我这几瓶花最好。你把这瓶花送到书房,到院门口交给可喜就行,他知道放在哪儿。”李夏指着小丫头吩咐。
等几个小丫头摆了瓶花出去,端砚带着人提了提盒进来摆饭,秦王俯身到李夏耳边,“不用小心太过,都是你的人,这府里的人,十来年了,也都信得过。”
“第一,规矩不能错,第二,人是会变的。要用规矩管人。”李夏回身,手指点在秦王胸口,认真严肃道。
“好。听你的。”秦王露出丝笑意,闻着飘溢而来的饭菜香,一阵饥饿之中,却觉得眼前一切与往日大不相同,突然间就明丽温暖起来。
桌子上摆了米油和小米粥,一碟子小馒头和油盐花卷,糟鲥鱼,王瓜拌金虾,拌酸笋和一碟子清炒菜心,清爽素净。
秦王先盛了一碗米油喝了,又喝了碗小米粥,一碟子小馒头和花卷吃了大半,才放下筷子,看着只吃了一碗小米粥,一只小馒头的李夏,“都是你在家常吃的?”
“我在家常吃的可比这丰盛多了,你累了这些天,不能吃油腻了。”李夏笑道。
秦王脸色一黯,李夏漱口净了手,站起来,一边挽着秦王往外走,一边低声道:“想想娘娘,也该好好活着,开开心心舒舒服服活着,别多想,咱们先到园子里走一圈再去书房,让他们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