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得软弱无力;身上稍微凉爽了一点,清楚地说:“亲爱的,这是为什么呀?
唉,你看,这一切是多么简单……你真是个怪人!……太单纯啦……亲爱的,想办法告诉妈妈……你知道……“她半睁开好像是笑得眯缝起来的眼睛,想要制服痛苦和恐怖,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似的,含糊不清地说:”起初,只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接着震动了一下,像着了火似的……马上全身都烧起来…
…我觉得——我要死啦……“看到本丘克在痛苦地,不以为然地直摇手,就皱起眉头。”算啦!闷死啦……哎呀,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疼痛间歇的时候,她不断地说话,说得很多,似乎是拼命想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本丘克怀着无限恐怖的心情看到,她的脸闪着亮光,鬓角处变得更加明澈,蜡黄了。他把视线移到毫无生气地放在身边的胳膊上,只见她的手指甲里正凝起透出粉红色的青血印。
“水……往胸膛上……啊,热死啦!”
本丘克赶快跑到屋里去取水。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听不到板棚下安娜的呻吟声了。夕阳照在被最后一次抽搐扭歪的嘴上,照在像蜡塑的、紧接在伤口上还有点儿热气的手掌上。他慢慢地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注视着鼻梁上细碎的雀斑已经变成黑色的尖鼻子,捕捉着两道弯斜的黑眉毛下面的瞳人里凝集的微光。软弱无力地向后仰着的脑袋越垂越低,姑娘细脖子上的蓝色血管里在跳着最后的几次脉搏。
本丘克把嘴唇贴在她那半睁半闭的黑眼皮上,叫道:“朋友!安娜!”他挺直了身子,急转身,两手紧贴在大腿上,一动不动地、很不自然地挺着身子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