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江衍序眉心轻蹙,用指尖不停掐算。
这动作放在他身上格外仙气,何瑞雪托着下巴静静观赏,他的手同样完美,骨节分明,淡蓝色的血管藏在雪色皮肤下,宛若冰原下汹涌的洋流。
“也是,我能算到你命中无父无母,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重新端正坐姿,劝说,“小同志,你不能这么悲观嘛,你看看我,和你正好相反。自出生便遭天弃,从小百业缠身,一点气运都存不住,可谓是五漏之体。
所以必须得一直待在这里,以煞气镇压,布下欺天法阵才能苟且偷生……都这么不容易了我都没想着去死,更何况是你呢?”
何瑞雪心下大骇,这不是原主的命格,而是她自己的,这人真是有点东西的。
面上却漫不经心般嘲弄,“你这道士这么会糊弄人,怎么没有算准你们这一行当会突然遭到浩劫?”
说着,她上下扫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穿着道袍公然宣传迷信,我看你留在这儿不是为了欺瞒天地,而是怕有人跑来抓你去游街吧?”
江衍序苦笑,“谁说没算到,我师父几年前连说了好几声大祸临头,带着我那些师兄弟全跑到南洋避难去了。”
师父还说他霉运缠身,要是带他一起,一路上不是被拦截就是车子要出问题,甚至会在漂洋过海的途中遇上翻船。
他们不敢拿全师门的性命来赌,干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市里,并把大部分资产都换成了黄金,作为在异国他乡东山再起的准备。
而小部分资产作为补偿,转移到他的名下,等往后落叶归根时也算是有个落脚点。
不会吧,还真能算到?
何瑞雪此时已经有些相信他了,但他也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居士的确是个聪明人。”
他眼中闪过欣赏,“你身上近期内气运波动较大,想来是用了什么外物,不过你也太浪费了。
使用方式不对,那东西储存的绝大部分气运都会消散,用在你自己身上的不过十之一二,换作是我,省着点用至少能管一年。”
江衍序的目光带着些谴责的意味,很是痛心疾首。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小时候有师父护着还好,刚被留下来那会,真是喝茶被呛,走路要摔。
天上的鸟粪就盯着他头上拉,有野猫冲过来给他腿上一爪子不算,还要对他骂上几声,就连野狗打架都要将他牵扯进去,追着他咬,他是招谁惹谁了?
后来只能借着殡仪馆的遮掩,悄悄做给人超度的行当,借着那点功德和死人身上的微末运道,再利用阴煞之气瞒天过海,总算是勉强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说,“其实这种做法对你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无漏之体为天地所不容,因为你气运稳固不能剥离,纵使天发杀机却无法直接除掉你。
但你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累,或死或伤,你终究会逼得众叛亲离,直到精神崩溃自我了断,才算是如了它的意。
若是散去大部分的外来气运,就等于在回馈天地,同它短暂达成和解,此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已经是最有用的办法了,看来你身后有高人帮你啊。”
何瑞雪面色冷沉,勉力维持着镇静,所以就算是她过来,何家的下场仍然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