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怒龙颜如逆水行舟,无论如何,总要有人站出来。
赫连谖皮笑肉不笑:“杜大人,总兵官是何人?”
杜明不卑不亢,低了下头:“微臣自是知道,总兵官乃国之功臣之后,亦是皇室宗亲。”
“那么杜大人,你可知道污蔑朝廷重臣该当何罪?”赫连谖锋利的眼神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杜明身上。
“事关国祚,微臣不敢妄言。西晃私密来报,凌云关闭关锁城已有数月,明面上收购粮草辎重,暗地里收受铁器矿料。桩桩件件都是不可忽视的大事,然而凌云关镇守军却依旧上报军费不足,要求朝廷支援前线……”
杜明越说声音越大,安静的大殿隐隐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他陈词激烈,一腔热忱,然而当他环视四周,其余人皆是埋头磕地,抱着头噤若寒蝉。
赫连谖脸色阴沉,他的气场一下子冷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整个殿中无一人再进言。
杜明挺立在那里,好似鹤立鸡群。
有人侧目而视,互相使眼色,或以唇语沟通,神情各异。
赫连谖冷着脸,双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除了杜侍郎,各爱卿还有何高见?这么大的动静,寡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大臣们竟然一个都未曾打听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好啊!”赫连谖气笑了,一个个要权要钱的时候气势汹汹,就算是文臣,除了在上朝时唾沫横飞,还能掐起架来。
可现在,又到了要他们吱声的时候,一个个像鹌鹑,龟缩着脑袋,好似说错话就要他们死一样。
一个个装糊涂,他算是明白了,这些老狐狸人尽可君。
赫连谖平静地说:“说话啊。各位爱卿争执立储之事的时候可不像现在,怎么都哑巴了?啊?庄相?你怎么不说话?柳尚书?你呢?平时立储立后之时,你们哪个不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今日到底是怕惹上麻烦呢,还是怕得罪了人?”
被点到名的庄宰相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
柳尚书不出意外始终匍匐在地不做任何动作。
赫连谖摇了摇头,气的想给他们浇盆水。随后他瞥了一眼在后头长跪着的叶震,话音一转:“叶将军,你可知韩保保昨日差人前来揭你的短啊?”
见他转移话题,众大臣纷纷动了动脑袋,胆大的已经探着头窃窃私语起来了。
叶震抬起头,回答声音洪亮:“回陛下,微臣不知韩保保能向陛下说些什么。”
赫连谖笑着看他:“这么说,你问心无愧?”
叶震重重点头,声音依旧:“微臣自认为遵纪守法,不曾做过出格之事。请陛下明察。”
赫连谖叹了口气,冷笑连连:“你们要么抵赖死不承认错误,要么装死不言一发,都是寡人的好臣子,都是大楚的好栋梁!”
孟数章在旁垂头不语,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叶震,抿了抿嘴唇。
养心殿点起了夜灯,这一晚很多大臣府上同样彻夜未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