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江秋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把闲谈对话当成了什么紧要的任务。
“我父亲来了。”
梁安点了点头,好像真的只是随口提问、打个招呼,然后立刻把话题抛之脑后。
而他走后,徐天翼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刚才的经历又让他在短时间内对讲话过敏,导致这个年轻的好学生有些无所适从。他本来想拿起书,又像是想起什么,从书本的上方小心翼翼地看向江秋。
“你在看什么?”
然而梁安走了,不代表附近没有另一个人。江秋侧脸看过来,在这时开口。
这位说话带来的刺激对徐天翼而言似乎不亚于刚才施以压力,只为了借第三者引出话题而把人逼得直冒冷汗的梁安。但他起码没那么多限制,也不算害怕,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是在想,开学以来,我们好像没说过几句话?”
江秋眨了眨眼。
“是……是吧?”徐天翼察觉到对方态度谨慎,不爱接话,于是干巴巴地引开话题,“所以是这样,毕竟大家都是老同学,我们坐的位置也不远,有空也可以交流交流。”
他说完就觉得不对——自己仿佛把梁安那种腔调学了去。察觉到这个惊悚万分的事实,徐天翼甚至倒抽了一口凉气。
“交流的内容是什么?”江秋微微皱眉,对这种不够确切的交流很是疑惑。
“看着办吧……想到什么是什么。”
徐天翼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这种情况。
毕竟他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几乎百分百陷入尴尬场面的交流情况,而其中的另一方永远对这种尴尬无所察觉,甚至一无所知。
这肯定不是第一次。
“如果需要学习上的帮助,我可以找班主任问调整座位的事,和以前一样做同桌。”
“这就不必了……”
徐天翼讪讪地脱身,好不容易转过了头。但他其实也有自己比较优良的特征,比如较常人更加敏锐的感官,突然感觉好像有视线在身后。
他立刻转过头,却发现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了。
想到这里,徐天翼感到有冷汗从额角淌下。几年前的经历太过明晰,现在又一次钻入脑海中,徐天翼心里当然有第一位嫌疑犯,但梁安分明就在另一侧,这并不是他。
无计可施又不敢追究,他终于埋头看向自己拿了又放、放了又拿的那本漫画合订本。
无论他们的交流如何耗费精力,都不影响该发生的事情照常发生。比如考试成绩欠佳、家教又恰巧严格的学生终究逃不过家长恨铁不成钢的脑瓜崩。
再比如放学以后,一如既往迈出校门的梁安一眼便看见了那位自己在幼年时有过一面之缘以后,在旁人给予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男人。
虽然他没法记住脸孔,但有些东西是忘不掉的。
梁安只是不受控制的看向那个方向,愣了片刻,然后佯装毫无察觉,加快脚步——他本以为这位事业有成的成年只是亲自来接送独立自主、自己回家的江秋。
但看似遥远的人单独走了过来,步伐不快不慢,而且悄无声息,似乎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正好挡在了梁安前进的路之前。
江卓是个讲究人,他的所有生意伙伴都这么说。他的行走坐卧都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而且因为常年身着一身用料昂贵的唐装,更突出了原本外貌上就显著的古典气质。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这么多做作的特色像叠buff一样汇聚到一个人身上,他竟然连一点“笑面虎”的气质都不会显露,让人用本能感受到的只有真诚,甚至是良善与无辜。
这或许是一种家族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