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如同张正书所言,大宋是被人吊起来锤的。
其实张正书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屡战屡败的国家,还好意思称之为“大”宋?也幸亏契丹人不思进取,没有心思图谋中原;也幸亏西夏国力有限,占据着七百里银川已经到顶了。不然的话,大宋真的早被异族灭十几次了。张正书是知道北宋下场的,可以说北宋落到那等田地根本不怪谁,要怪就怪自己作死。好端端的自废武功,绑住一手一脚跟别人打架,能打得赢是因为对方是三岁孩童,可次次对手都是成年大汉,那肯定得悲剧啊!
“我大宋还是赢过的……”
章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弱势了,甚至有点像见着了辽国使臣一样。虽然大宋和辽国以兄弟相称,但因为大宋武力不及,宋朝臣子见了辽国臣子,始终有矮人一头的感受。这就是武力带来的威慑力了,是最直接,也最直观的。哪怕章惇再硬气都好,军队不硬,他就没法子跟辽国使臣掰手腕。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啊,好在辽国使臣只呆那么几天,要是多几天,章惇都觉得自己要郁闷至死了。
“赢的都是小仗,输的都是败仗,丧师丢地,一败涂地。”张正书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也只是几次罢了,都是领兵之将贪功冒进,中了奸计……”章惇觉得自己的反驳一点力度都没。
果然,张正书哈哈大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兵不厌诈恐怕章相公也听过吧?为什么大宋不使用奸计呢?说到底,还是用人不当,要是用人得当,岂会有这种情况?就好像永乐城之战,要是先帝任用种谔种将军为主将,又岂会败在徐禧这庸人手中,害得几十万将士、民夫尸横异国?徐禧倒是死有余辜,可惜了那几十万将士、民夫之性命!”
章惇不吭声了,他知道张正书说得在理。永乐城之战,是宋神宗糊涂了,一味忌惮西北种家势大,不敢让种谔这等良将领兵,反倒派了个连赵括都不如的给事中徐禧。结局其实已经可以预料到的了,自古以来文人领兵,真正赢的始终是少数。对于粮道、士气、布阵、观察地形地势……这些领兵知识,文人全然落于下风,纯属门外汉。以为读了两篇兵书,就兵法天下无双了,可笑之极。
中国兵书记载的兵法,那都是相当于哲学一类的思想,根本不是领兵法门。真正的领兵法门,是兵书上没记载的,从基础学起,方能成为一代名将。唯有从士卒开始了解,明白一支军队的整体运转,才算刚刚入门。入门之后,学习兵法,明白领兵作战原则,这才是晋级之道。至于懂天文,识地理,用人和,那是最高深的兵法了。文人自以为得了兵法精髓,殊不知恰恰应了那句话,都没学走路就学跑,不摔跤才怪!
战争是一门统筹兼顾的艺术,文人除了做文章厉害,写诗词厉害以外,又哪里做得到斩将杀敌,迭克名城?不被人截断粮道,中了敌方奸计都算好了。起码宦官领兵,还知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偏生那些文官自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贪功冒进,一拍脑袋就是一个主意……有了这等主将,焉有不败之理!
尽信书不如无书,从来真理都是实践得来的,前人兵书兵法,都是总结出来的内容。要是依葫芦画瓢,那肯定是错漏百出的。文官领兵不是不可以,但这个文官要做得到兼听手下意见,然后归纳总结,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换句话说,文官可以做军队润滑剂,但绝对不能插手军队运营。外行领导内行,特别是打仗这种要人命的事情,一个疏忽都能葬送一支军队的,更别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了。好吧,徐禧又是一个反面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