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闻言抬眸看了宗寥轩逸身姿,纸揉一般的层层叠叠的皱纹下,他眼眸有些混浊,却在看向纤薄少年时,眼光里暗起慈色,权贵公子比比皆是的繁城,他极少见到对下人如此恭敬的贵公子。
老人欣慰笑意隐在橘黄暗淡的光线里,缓缓说道:“世子但问无妨。小老儿知之必告。”
“嗯,”宗寥摩挲下颌想了想,说:“老丈眼中的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人道:“回世子话。清风明月,性子凉淡,脾性温和……”
“就这样?”这种颂扬主子的回答宗寥一点也不满意,那个行为话语颇为歹毒的人怎么可能只此一副面孔?
早知是这个答案的。
宗寥小步徐徐。
老人察觉她有些失望,眸色一转又道:“……这些褒扬都是外人赋予王爷的皮面罢了。”
老头是懂聊天的。
宗寥暗笑:“那内人……不对,里人。里人眼中的王爷又是什么模样?”
老人亦笑,道:“他人不知道,但要小老儿说来,王爷虽有颗玲珑慧心,透亮明眼,却是个傻儿。”
“哈哈……”宗寥乐呵呵,这般评价让她心头一亮,兴趣陡升,“您倒说来,南宫十三怎么个玲珑透亮法,又是怎么个傻儿法?”
老人道:“这玲珑透亮自然是因为知道藏锋,懂得取舍,能于水深火热焚炉里为自个儿辟出一方桃源净地;傻也傻在藏锋过甚,只取了劣的,舍了优的。”
老人一席话笼统概括,听得宗寥耳心子痒。她能猜出老人说的部分意思——南宫述那句“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在伪装”宗寥一直记得。
帝王自古无情多疑,作为一个看起来并不痴傻的,甚至说是光形象就十分出众的皇室中人,被猜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皇上防他,他就坦坦荡荡做一个废人,浪人。不给对方一丝抓住逆毛的可能。
宗寥大概也只想得到这些,至于他背后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就无从知悉了。
老人言语坦然,却多半隐晦难懂。听其谈吐谐趣,躬身侍人却能不卑不亢,与一般仆役服侍人的态度相去甚远,给人以通达老练,有些文人儒气又风趣的感觉。
比起南宫述当王爷的那些事,宗寥更想知道他的一些兴趣爱好:“老丈智杰,说的话晚辈费解得很,您能不能挑两件实际的事说来?比如他喜欢做什么,吃什么,有什么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