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预备在春猎期间行刺皇上,并且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因此才会想着将沉香楼及无相阁的事务找个托处。
无相阁是花家的传承,自然是只能交到花家人手里,而宗寥又是花家现今唯一的小辈,这个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后来虽有了皇后这个盟党让他那个赴死的计划改变了轨迹,但也改变不了宗寥已经是无相阁接任人的事实。
二则,眼下世道污浊,和谐安泰的外表下早已被蛆虫嚅噬蛀空,就将腐烂,无相阁本已是夹缝生存,苟延残喘,在此风浪下该要如何兼顾家国安危?
司臾此举必然是在放手一搏,他想给把掌握天下情报的权利交给宗寥,让她可以借助无相阁最后的一丝力量救自己出水火,挽宗家于危难,稳北疆之安定。
若有可能,他或也是希望宗寥这股新鲜血液的流入,可以为奄奄一息的无相阁拼出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南宫述了解司臾,以至于每次他都可以从与司臾相关的细枝末节中推断出他的想法和行动,例如他与皇后合作那次。
然而他没想到的因素还有一个——司臾半生都是在为花家的血海深仇而活,半生都沉浮家破人亡的泪海里,他想结束这一切,想将所有的仇恨和苦难结束在他这一代,在他身上,在他手上。
闻南宫述一言,宗寥欣慰,却也深感压力沉重。
她神态郁郁地道:“你有所不知,我当了这个楼主之后,每次来沉香楼我这脚这腰都是酸的。”
“脚酸、腰酸?”南宫述端量着对面一张婉媚俊丽的容颜,那一双含媚狐眼一掀一阖间似有万种风情,魅惑不已。
端盏抿茶,润润发干的喉咙,南宫述问:“为何?”
宗寥推开身前杯盏,趴在小几上凑近南宫述耳侧,神兮兮望了望门外,小声道:
“你别看他们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礼数周全,我这个楼主装得也像模像样的,其实呀,私下里我态度比他们还恭敬!还有礼!”
“怎么,他们不服你管?”南宫述问,语气立时有些凌厉,那意味,若宗寥真受欺负了,他必要亲手去收拾外面那群俊俏的侍生。
宗寥道:“不是不是,他们都是谦恭知礼又有本事的好人,正因如此,我每次一有事要找他们,不免就得哥哥长,弟弟短的笑脸相对,点头哈腰的次数比他们还多。”
“咳……”南宫述轻声呛了一口,很不理解,宗寥赶紧抬手帮他拍拍背。
“无妨。”南宫述道,“你是他们的主子,为何要放低姿态对他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