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先生,您的衣服是手工定制的意大利货色,手上的表虽然我不知道来历,却也知道价值不凡。您到这里只是随便看看,还是需要我介绍一下?”显然店主的眼光比较老辣,能在到处充满敌视目光的环境中淘金,显然也并非是那种庸碌的人。
更何况即便认不出阿卡多本人来,可是看见跟进来的几个类似保镖一样人物,自然也能猜出阿卡多的身份非富即贵了。而且这些人说的是德语,这在荷兰已经是足够高人一等的理由了。阿卡多笑了笑,然后似乎对那些堆在一起的罐头非常感兴趣,走过去拿起了一盒来,仔细的端详。
标价并不贵,和德国国内的售价差不多,不过阿卡多还是看出了一些区别,比如说在标定的肉含量上,并非是德国国内的最低标准40%,而是更低的30%。这种罐头事实上称为淀粉混合物更确切一些,口感还有实际的营养含量,都不太让人满意。
“先生,您对这种罐头可能不会太满意的,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到街道那边尽头的那一家去看看,他们那里有原装进口的德国罐头,还有一些肉质更好的法国同类产品,可能会让您满意。”店主似乎看出阿卡多对手里的罐头有些不太感冒,于是开口提议道。毕竟他这个店铺可不是为了招待阿卡多这种贵客开设的。
阿卡多把手里的罐头放回到货架上,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荷兰当地的妇女们结账走人。他上一次自己购物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国防军的军官,住在一个单人的公寓里。虽然他现在每顿都能吃到上好的牛肉,却渴望着过几天那时候的平凡生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矫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喜欢有伴侣陪伴的感觉,等到有了伴侣的时候,却又怀念起没有牵挂在身的日子。有钱的时候想念自己空闲的时刻,而空闲下来的时候却惦记着如何赚钱。
他等客人出去之后,也点头和老板道别:“不好意思,我只是进来随便看看,打扰您营业了,我这就走。”对方连忙说没关系,然后绕出柜台,送阿卡多等人离开。一瞬间小店又恢复了平静,店铺的主人怔怔的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店门,没有丝毫接待过大人物的喜悦心情。对于他来说,不买货的元首,远没有买了东西的荷兰大妈更有用。更何况他还不知道阿卡多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刚才进来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外面的街道还是那么的熙熙攘攘,人们裹着厚重的大衣穿梭在清扫干净的道路上,马路两旁有些地方还堆着积雪,这里是欧洲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商业街。阿卡多背着手,敞着扣子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两排金色的扣子做工精良,即便是在德国,穿的如此体面的上流人物,也并不多见。
“先生,买一份报纸吧!”就在阿卡多反复思考着如何处理那些违背他意愿,过度剥削占领区平民的资本家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童声把他从深思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看见站在他几步之外有一个小姑娘,伸出手来扬着一份有些褶皱的报纸。
她的德国话说的并不好,可以说透着生涩,毕竟德国人对这里的影响只有最近的一年多时间。虽然有很多荷兰人都会说德语,不过普及德语教学还只有很短的时间。
那小姑娘被阿卡多前面走着的护卫拦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的眼睛里干净透明,让阿卡多看上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种纯真与清澈。于是他走上前去,在这个小女孩的面前略微弯腰,接过了那份有点儿褶皱的报纸。
“谢谢,我正需要一份报纸。”他笑着将手插进自己的口袋,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没有钱。这确实不能怪他,毕竟身为横跨欧洲的庞大帝国的元首,需要掏钱付账的场合并不多。
当然,他身边的人兜里都有钞票,足够买下所有的报纸,于是一名护卫掏出了一张帝国金马克,递给了阿卡多,然后又恭敬的退回到了他原来站着的位置。阿卡多接过了那张钞票,塞进了小女孩的手里。
显然这张面额远大于报纸实际价值的帝国金马克让小姑娘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阿卡多开口问道:“先生,您很有名么?”
阿卡多被这个小姑娘的问题问愣了,他扬起嘴角,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如果您不是很有名,为什么要粘着一撮假胡子呢?”小姑娘的话让阿卡多身边的护卫背后惊出了冷汗,他们差点就把手里的枪抽出来了。元首粘着假胡子的事情被人识破了,那么元首的身份呢?是不是也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