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邀请你们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决斗,就在这敞开的门后,终堂的所在。”
“为什么?”注视着对方,阿托莉丝感到不解:“难道答应了为我们打开这扇门的你,还担任着守门人的角色吗?”
“不,看守这扇门并非我的义务,只是在你们离开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许后人真正想看见的是一个文明兴衰的历史进程,而非我这个跨越时间的历史见证者。于是我支开你们,将我所能提供的信息留下,在完成了这一夙愿后,也希望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被诅咒所拘,从容且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特劳斯克说着,提起了手里黑气缠绕的剑刃。
“然而骑士的精神不允许我自裁,身为教会骑士的我只能死在战场或是公平的决斗之中。”
“这样,你就无憾了吗?”
迎着巴龙直率的目光,特劳斯克点了点头。
而见此状,巴龙则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抬起的手随即将胸前的徽章摘下。
“那由我来接受你的挑战,秉持着对你的尊敬我会选择选择全力以赴,当然作为决斗的对手我也不希望你手下留情。”
“这是自然,那么里面请。”
没有给阿托莉丝踌躇的机会,巴龙接过了对方的挑战邀请。从骑士状态的虚弱程度,不难看出在他的头颅与身体紧密相连的那一刻,不死的诅咒便已破解开,而他的生命也很快就要抵达尽头。
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开启这扇门,根本不需要破解诅咒,只要特劳斯克想便能将其打开。但他似乎已经接受了家国覆灭和文明失落的事实,是以在得到了阿托莉丝两人肯定的答复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便因此释怀的同时表达出了对自身“永恒”的厌倦。
残破的灵魂没有弥留于此的理由,他只是想要得到四百年前未能到来的解脱,去追随早已离去的故人,将魂魄融入这片曾辉煌过的土地。
这场战斗实力悬殊,骑士腐坏而又虚弱,根本禁不住巴龙全力的进攻。待阿托莉丝稍后片刻再踏入特劳斯克口中的所谓终堂之时,决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寒气缥缈的长枪破开甲胄贯穿了骑士的胸口,那已不成人型的面庞,即是特劳斯克执念的最大象征,同时也是即将散华的生命残渣。
满满灌注着悲愤、妄执与怨嗟,朝巴龙头顶袭去诉说着曾经为人的鬼爪,如今对阿托莉丝来说——那已经是在渴求救赎的迷途之手了。
“我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张开的手将对方最后的依仗紧紧扣住,在对方还未因那身而为人本能向生的渴望否定骑士精神之前,巴龙发出坚定不移的怒吼,将对方即将沉沉睡去的灵魂唤醒。
“——明明我原本除此之外,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东西。”
饱含彼此相互矛盾的期愿。
直到最后都作为与特劳斯克的意志相称。
倒在巴龙的怀中,特劳斯克的腐烂的双眼中闪动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勉强还能维持着人形的喉咙,像坏掉的机器一样发出破烂的声音,千疮百孔的思考,勉强理解了败北的感触。
“嗯,你做得很好……这样……我也终……终于可以……休息了……”
远远地旁观着,一直没有选择说话,听着特劳斯克最后嗟叹的阿托莉丝如鲠在喉。
她知道巴龙是明白自己没有将毫无恶意的人送葬的勇气,于是选择先一步才将挑战接下,甚至不让她旁观这场战斗。